第十七章 三天魔王像（2 / 2）

那个家伙是马炬真破心障的真正对手，而非他所认识的所有无间行者口中，亲手带给马炬真死亡恐惧的域外天魔。

马炬真问过了师父和余烈秦绛，他们破障时都无异象，甚至连他们所认识的无间行者同样如此，所以这件事被埋藏在他的心底，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你今天是来找我的，不是破心障，他当然不会来。”

老刘美滋滋的抽了一口旱烟，欣慰的看着马炬真手里破破烂烂的横刀，因为斩杀了魔宗修士，让刀锋饮血的缘故，这把刀看起来较之前似乎锋利、坚韧了不少。

“你还带着‘蟾光’啊，我还以为你早都已经把它丢掉了呢。”

横刀长三尺七寸，比大都王朝军伍中常见长上两寸，刀名“蟾光”，是老军汉刘光宗的传家之宝，作为大都王朝军户，老刘家世代从军，也曾出过统领数千人的将军，这把刀便是那将军所有，以千锤万炼的宝铁打造，曾斩下过域外天魔的项上头颅，因此沾染魔血，成为了价值连城的煞器，从此之后刘家子孙就以此刀投入大都破魔军中效力，无数世家都欲求购此物，但没有一人成功，宝刀蟾光乃是煞器，更是刘光宗祖上荣光，千金不易。

只可惜强极必衰，就是从刘光宗太爷爷那一辈开始败落，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败家子，不仅败光了祖上在大都军中积攒下来的香火情，还败光了祖业，甚至老宅都给抵押了出去，从此之后一蹶不振。

到老刘这一代，刘家彻底断了根，在死前他把这把刀交给了马炬真防身，最起码战死的时候体面些，手无寸铁而亡对于一个兵卒来说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那时候的老刘并没有想到马炬真会得到上苍垂怜，在那朵天生花迎着腥风血雨倔强抬起头时，还没气绝的老刘先是一愣，然后流着泪撕心裂肺的呐喊着死去。

他喊着，小马，活下去！

此事就成了少年的心结，每每入梦，都是老刘端着那杆老烟枪和他闲聊，穷到了老刘那份儿上，连烟枪都是他爷爷辈儿流传下来的，至于每次发下来的军饷，都给他分发送回了战死老兄弟家眷手里，当然他还留了一部分，什么时候闲极无聊憋得慌，便就近去镇子或者城池的暗巷里当一回大爷。

“你每次心里有事都到我这里来，看着我不烦？”

老刘打趣道。

“咋个会烦你呢？”

少年双手握刀，迎着冰风开始劈砍。

“今夜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搞得我的脑子一团糟。”

马炬真一边挥刀一边说道，这样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更加高效的思考问题。

“所以你又到我这里来练刀了？”

老刘抬起烟枪隔空点了点马炬真。

“我很不安，我们遇上了硬茬子，很难对付。”

马炬真奋力挥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妨静观其变，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我知道，但是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问题。”

少年挥舞着名为蟾光的宝刀，一次次劈砍，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平和心境。

“小马，你快要死了。”

突然间老刘说道。

“我知道，可是‘他’说了，我要是破了心障，所有人都会死。”

少年停下了手中动作，气喘吁吁的擦掉头上汗水。

“你赢了他一次，而后连败十场，只是等你死而已，再说了，这地方的诡异都是他搞出来的，他当然说什么都可以了，毕竟你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神仙，心里有了牵挂，当然会输。

倘若那时他所说之言你并不相信，早就一刀砍了他了账，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老刘突然朝马炬真招了招手：“小马，过来。”

马炬真倒拖着刀慢慢朝老刘走去，低头看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老刘一眼，神色如常。

不是老刘懒惰，而是他的身体从腰腹处断裂，没有了双腿，血早已流干了。

他是被那头生有八只手臂的多臂天魔塞进口中，吞噬了下半身之后随意丢弃后殒命，因为并未伤及脏腑，所以活了相当一段时间，受尽了折磨。

老军汉的烟枪右手换左手，抬手轻轻抚摸蹲下来的少年脑袋，低声说道：“小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