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傀儡之围（2 / 2）

“天残，上前来。”

老药儿思索片刻后喊来了自己的大弟子。

天色晦暗，以老人的肉眼没办法清晰看到远处的战斗，但是大弟子天残则不然，他天生目盲，以其他感官代替双目，久而久之练出了心眼观象的本事，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对天残来说都没两样，因为他看人，从来都是凭借对方体内气血流动、灵气运转来识别。

所以天残轻而易举的看到了连接在夜游神脑后那根以肉眼极难察觉的悬丝，一如老药儿先前所说，隐藏在暗处的傀儡师是个登山修炼的练气士，他所用悬丝乃是体内元气造就，不是实物，所以相较之下更难被人发现。

气血如龙的余烈大战方休，全无戒备行走在巷道里，一时不察险些被割下头颅，就是这个原因。

“师父，那些人体内的气血翻涌，两股不同的元气相互冲突，在与余烈大哥交手时体内同时也因元气冲突无法使出全力，这是为何我却不知。”

天残细细观察过后向师父说道。

“夜游神非等闲之辈，想要同时控制这么多境界并不低的傀儡，只怕那位操偶之人也力有不逮，这也就给了他们反抗的机会。”

老药儿伸手指了指脚下被马炬真斩杀的魔修：“这种被傀儡师操控时尚未死去的傀儡又叫做活偶，留他们一命是因为这样能够极大程度上减少傀儡师自身的元气损耗，因为活偶本身能够吞吐灵气，体内自成循环，而且活人与尸体之间的差异还在于血肉温热鲜活，关节灵动敏捷，可发挥的战力也高出一筹。”

“如果岳骁他们没死，那就还有挣脱的可能。”

马炬真眼里亮起精光。

“没错，如果余烈手下有分寸，而且发现了悬丝的事情，岳骁他们还有的救。”

老药儿点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余大哥就不得不留手伺机斩断悬丝，他们能够发挥全力，但余大哥受制于此，一样落入下风，到时候只消放弃其余傀儡，将其中最强者当做一把利刃斩向余大哥，全力施为之下，只怕余大哥处境会更加危险。”

少年的言语并没有因为新的发现而轻松，反倒愈发沉重。

老药儿不敢置信的看着马炬真，他无法理解马炬真如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觉得寒风钻进了骨子里，冰的老药儿浑身颤抖，他知道马炬真这是另辟蹊径，不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场战斗，而是将自己代入了那傀儡师的角色推演战事走向。

这样做是没错，只是马炬真是个正常人，他如何能够揣测出一个疯子的意图？

半张脸被月光照亮的少年冷静异常，像是个俯瞰人间的异族生灵。

“假设傀儡师真有那个脑子，在人偶身上设下陷阱，只等余大哥去踩，那......”

马炬真笑了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也不知道躲藏在幕后之人是如何一个心机深重的妖孽，只是突然觉得很有趣。

他举起右手，手刀狠狠向前一刺，沉声说道：“我若是他，会在某一瞬间放弃对其他十六人的控制，转而支配岳骁全身，以这西市夜游神领头人的四境战力偷袭余大哥，不求一击毙命，只要重伤他，西山三个无间行者就会暂时失去一个强大战力，再往后的局势，就会完全倒向敌人那边。”

“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老药儿颤声道。

“不。”

这一次老瘸子与马炬真同时开口。

老药儿颤巍巍的回头看向床上的老瘸子，眼里有疑惑。

“我若是他，绝不会选择岳骁来进行毙命一击。”

那条只剩下几颗牙的老狗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解释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事事出彩必被记挂，既然知道岳骁战力最高，与他最熟，余烈的狗脑子如果想通了其中关节，一定会对他有所防备，那我为什么还要冒着被余烈提前留心的风险去控制岳骁进行刺杀？

我选择境界、杀力都与岳骁相差不多的人来做这件事，那三境巅峰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凑巧的是，这样的人在那边，一共有四个，张先、霍岩、赵义、李裕。”

马炬真接着老瘸子的话茬说道，一老一小在老药儿两侧，你一言我一语，如恶鬼呢喃，诉说着老人难以理解的阴谋，那是美其名曰智慧，实则是潜藏在人心最深处、连烈日都无法照亮的阴暗。

可老药儿绝望的发现，好像偏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十死无生的困境里破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