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食不言（2 / 2）

似乎是察觉到了马炬真难以制伏，那人瞳孔一缩，伏下身子从他身侧突进，直取守在门口的老药儿。

老人没有说话，抬手袖子一抖，大蓬青绿粉末将其笼罩，随后在马炬真的注视下，这魔宗修士像是吸入了大量辛辣刺激的气体似的双手死死掐着喉咙，在地上痛苦翻滚。

面无表情的老人对于魔宗修士死活并不在意，定定看着马炬真，示意少年动手夺走对方性命。

马炬真一步踏出，将手中利刃从魔修后心刺入，那魔修登时放弃了挣扎，蜷缩的身体缓缓在露台上摊开，气绝身亡。

“果然没骗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子，我还以为你会尿裤子呢。”

这一幕落在老瘸子眼里是何等干脆利落，不由得心生欢喜感叹一声：“趁其他杂碎还没来之前快些休息，有老药儿在，你只管递刀杀人便是！”

“你就惯着他吧，少蹦跶。”

老药儿没好气的把老瘸子按回床上，紧跟着以眼神示意马炬真快些调息，场面犹在掌控之中，老药儿这个不擅长厮杀的郎中需要有一个人来帮他处理掉那些中毒的敌人。

少年一声不吭拖着魔修的尸体朝外走去，少年站在露台边背对着老药儿和老瘸子，伸手握住了刺穿魔修心脏的横刀刀柄。

“别打扰他。”

看老药儿似乎有话要讲，老瘸子怪笑一声出言打断，那苍髯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招呼两个弟子赶快上楼，随后就不再打扰马炬真。

地缺带着天生目盲的师兄天残来到二楼，一左一右站在师父背后，看着露台上发生的奇景。

“师父，小马身上的气很奇怪，他在吃什么东西......那是，人？”

天残虽然眼睛看不到，可五感之中的其他却因此而变得敏锐异常，也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心眼”观象。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能够看到一个极度虚弱的少年站在露台上，他没有动作，但自身的气正不断暴力拉扯着地上尸体中某些无名之物反馈己身。

那些气每次自马炬真的体内钻出，在尸体中循环一圈复归本身，少年的身姿就因此而挺拔一分，呼吸也因此平稳一分，甚至连心跳也清晰、沉重起来。

就像是即将枯死的小树久旱逢甘霖，酣畅汲取着得来不易的生机活力。

“师兄，是天魔血。”

相较于师兄的心眼所见，地缺以肉眼注视着现场发生的一幕，更加清晰直观。

魔修体内的血液从后心伤口中被无形的力量吸引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团漂浮不定的血浆，有丝缕紫黑色血气被从中剥离出来，顺着马炬真的每一个毛孔钻进了他的身体。

少年便是因此而逐渐强大。

“无间行者有三脉，分别是多臂、广目与千口，分别对应着他们遭遇域外天魔、吃下天生花、发生蜕变时所获得的天魔烙印，他们也从天魔烙印中获得不同的天魔神通。

就像李无衣，当年在两洲接壤的边境戍卫时遭遇天魔破城，屠戮他一整支队伍的是一头生有四条手臂的多臂天魔，他成为无间行者之后就拥有了源于多臂天魔的神通。

再说余烈，应当是受难于一头生长有多张魔口的千口天魔，所以如今他的两手手心生出了魔口，能够以魔口吞噬魔修脏腑骨肉，增进修为。

如此看来，小马与他师父一样，去年此时是被一头多臂天魔攻破了营帐，最终幸运活了下来。”

老瘸子在旁指点老药儿，师徒三人都听得入迷，一时间也明白了另外一位无间行者秦绛，应该是最后一位广目天魔肆虐人间时树立的苦主死敌之一。

“天魔血气、骨肉和魂魄，分别是三脉无间行者修行所需补品，这才有了无间行者在狩猎域外天魔之余对魔宗修士赶尽杀绝的传闻流出，在这些家伙的眼里，魔宗修士之于无间行者根本就如同肉猪家禽之于我们，只是食物。”

老瘸子看着马炬真身上蒙着的那层薄薄血雾，不无欣慰的点着头，飞渡山三千年来一直被魔宗余孽视为禁地，在这里不仅存在着上古五宗正派布置下的降魔阵，还存在一群守株待兔的无间行者，所以魔宗修士向来慑于两者从不敢贸然接近，他猜测马炬真虚弱成这个样子，和没有魔血的滋养有脱不开的干系。

“你为什么对无间行者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他们性子古怪，平日里甚至是彼此之间也很少有交集，这些信息从何得来？”

老药儿有些纳闷。

“呵，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稀奇事没见过？我要是没有这份见识，当年打开魔宗大门时我也已经死了。”

老瘸子得意的笑道：“我不止知道这些东西，要是你当年和我进过后山，你会觉得这辈子都白活了！”

又有魔修试图攀楼而上，这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他刚站稳还来不及发动攻势，就被马炬真直接挥刀拦腰斩断，血气以较之前十倍还要快的速度凝聚成团，像是一颗猩红的果实。

楼下的余烈在放肆吞食，楼上的马炬真在畅快饮血，两人沉默又阴森，比那些仿佛没有自主意识的魔宗修士更像是爬出地狱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