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主之死(1 / 2)

北地多高山,隔海望玄洲,常年覆雪,怒风呼号,因而凡人难登,甚于蜀道。

飞渡山脉内部崎岖难行,藏风聚气,灵气沛然,遗宝众多,早有南来北往云游客在此落脚,孤入深山寻取宝藏,或以物易物各取所需,自然而然在两千多年内建立起了九洲上排名第三大的鬼市,别称飞渡鬼市。

二百里飞渡山脉山头林立,相传曾先后作为声名不佳之魔宗与上古五宗正派山门根基,吸引了众多散修来此常驻,修山中上古遗法,效仿古人日沐紫霞,餐风饮露以证长生,后便立下了数量众多但人数稀少的小小宗门,人数普遍不多,但如此一群不服山下王法管束之徒啸聚山林,即便实力再低微,也在岁月变迁中慢慢成为了中洲大都王朝的一块心病。

在这群山里有两种人,一种是将此地作为修炼栖居之所的“自己人”,另一种是在山中求富贵的“外乡人”。

说起此地之古怪,就是灵压异于他处,来此山中,吸纳山水间灵气的速度和效率会遭到极大压制,较于山外更难突破,但也正因如此会强行拓宽修炼者的经络与气脉,一旦离开飞渡山,就能凭此进境千里,不少突破无望的练气士都把进入飞渡山作为突破瓶颈的最后一种手段,故而愿意以重金向那群神秘的鬼市主人购买山头暂用权,在此地苦修,寻求无情大道下的一线生机。

人多必乱,为了维持百里之内的安定,由飞渡鬼市背后主人所挑选的“夜游神”成为了整个山脉势力的代言,各自维持东西两片区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夜游神成了飞渡山脉和鬼市中最不好惹的存在。

而此地除了夜游神,还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吸引了一批令人闻风丧胆的无间行者在此,身为域外天魔的宿敌,他们一代又一代驻留在飞渡山脉里,江湖传言这些人枯守飞渡山脉不为别的,就是在替上苍镇压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魔宗,他们的难缠程度,比之夜游神更甚。

马炬真是在去年冬月二十七被师父李无衣捡回飞渡山脉的,掐指算算,也快一年之久了。

作为天狩宗主李无衣亲口承认的关门弟子,马炬真和他的师父一样,除了是练气士之外,还是那寥寥数位驻留在飞渡山脉东西两市中未曾离去的无间行者中的一员。

飞渡鬼市每近年关都会热闹三个月的时间,从头年冬月到来年正月后,怀揣重金和奇宝的外乡人都会不远千里进入飞渡山中做买卖,大约一年之中也仅有这三月才能把阴森山峡烘托的更近人间。

“余烈,别看着小马了,手下别含糊,加点辣椒面和细盐,再翻翻。”

位于鬼市西部的某处二层小楼露台上,一个身穿白麻衫的清癯老人正在烤火,和他并肩而坐的还有数人,其中有一精瘦少年赤着上身,经络不知是何原因呈现出紫黑色,经络千丝万缕,究其源头应是心脏,于后背簇成一张狰狞鬼脸,看起来好不骇人,细细看去,那紫黑色的脉络像是有着独立的生命和意识,不断发生着扭曲与颤动,那张后背上的鬼脸也因此而发生着表情变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在满背紫黑之中犹有淡淡金光,护住少年心脉不受浊物侵入。

少年此时此刻双眼紧闭,右手握着一块长有六尺,宽约三寸的玉笏置于丹田,左手一把鞘身褪漆严重的横刀拄在身侧,汗水从额头不断滑落,紧蹙的眉头说明了他此时此刻情况并不好。

他身边吊床上躺着个长发枯散的干瘦老头,年龄约莫六十岁上下,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星星,随着吊床而摇晃。受岁月消磨,老人身上也曾饱满壮硕的肌肉早已干瘪,蜷在吊床中如瘦虎一般,虽已年迈,仍可暴起噬人。

老头名为李无衣,飞渡山脉中有威名,不仅得了三千年前声名赫赫的天狩宗山门旧址,更有一身勇武,在飞渡山的山上山下人缘颇佳,便是那拄刀持笏,与自己“天人交战”的少年马炬真之师。

小楼依树而建,那株价值不菲的千年神香树仔细闻去有隐隐香气,白日闻之提神醒脑,夜间轻嗅可安神助眠,是早些年间小楼主人老药儿以九瓶可生白骨活死人的宝药与鬼市主人换来,马炬真每次下山,吃住都在此地,其他围坐在篝火前的山脉众人也都与老药儿关系莫逆,将此地当做聚会消遣的场所。

“我晓得,耽误不了吃饭,少叨叨两句。”

被叫做余烈的是个浑身筋肉虬结的精壮汉子,翻转着架在篝火上、穿有尺长大蜈蚣的竹签,有些不耐烦的冲老人翻了个白眼。

蜈蚣被火炙烤,散发出馋人香气,红褐躯体勾着老药儿肚子里的馋虫,余烈拈起一小撮佐料撒上去,香味更甚。

“秦绛说你和她打赌,赌这次小马能破除心障,成功度过生死玄关,赌注是她手里藏有的一瓶天魔活血?”

老药儿伸出手朝余烈晃了晃:“余烈老板还是大气,这种东西她都能拿出来做赌注,想来你出的彩头价值更高,赏老头子我几两金子吧。”

“咋,你这老药儿还差钱?谁人不知这飞渡山里郎中有钱,瘸子有势,还打我的主意?”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