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粉色娇嫩(2 / 2)

“哥哥,我选好了。”乐乐牵着祈向野的衣袖,开心道。她一下子看中了好几个,最后选了个最便宜的。

“好。”

祈向野和店员耳语两句,痛快的付钱离开。

看完调查细节和结果的祈向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之前只是冥冥之中的预感,那么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自认为的铁板一块,从里面开始腐烂变质,原本专属于女性的教育资源明里暗里偏向男性,粉色衣服穿在男孩子身上,哪怕男孩子不缺少衣物,哪怕女孩子只能捡一些父母辈留下的瞧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

祈向野拨通了这个专为女性提供帮助的基金负责人电话,等电话那头被接通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的难处,她也知道他的来意。

安静许久,祈向野缓慢开口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情愿那些女孩子被拘泥于厨房陷于大山,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在村口比谁的肚子大,谁肚子里的胎儿会是男孩吗?”

电话对面的女声态度激烈的反对,“先生,您知道的,我从不认为这是对的,可是这太难做出改变了。苦难苦难,她们的人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苦难,她们的人生底色就是苦难。”

祈向野叹了口气,他不赞同苦难,也不认为经历过苦难的人会有某种坚毅的品质,苦难就是苦难,它可有可无,除了消磨时间和力气,并无其他作用。

他轻声又坚定,带着一往无前的自信和少年的意气,“我有能力,你们当然可以站在我的肩上少受一些苦难。”

那头的呼吸仍在继续,隐隐加重了些许,间或夹着一些东西被狠抛于地的声音,与纸张被撕裂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女声越来越大,她早已泪流满面,“先生,您知道吗,那些小女孩如果不曾从书本上见识外面世界的喧嚣,她们本可以无知的过完自己一生,无所谓苦难,甚至从苦难中得到某些能力。可是她们读过书,听闻过世界的宽广,却只能被困了大山,清醒的无知。与其这样,我为什么不可以将资源倾斜一些到男孩的身上,让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好好照顾女孩子呢?”

“什么意思,你也认为苦难是值得的吗?你就这么妄自尊大帮助他人下决定,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知识改变命运,阻拦她们飞出大山不是只有压在身上重男轻女的枷锁,难不成你觉得在一个吃不饱穿不暖,连教育资源都偏向男性的地方,她们还能载着父母和重男轻女的成见越过一座座大山,自由行走人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难过。你也是这样过来的,你独立,不输于男性,连儿时只在模糊的话语中了解到的男性达到的成就也在你的坚持和血汗中实现,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帮助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可是你的思想不知不觉已经被影响已经开始固化,你开始不经意的偏向男性,那些属于女性的福利有意或无意被转移到男性身上,更有甚者还是以为她们好的理由。”

“我是旁观者,我能提供帮助,但是我无法改变。我无法否认,我享受到男性身份带来的便利,我也看到被固化被从来如此根深蒂固的偏见束缚的女性,我未曾经历过你的那些痛苦,也无法对你的寒夜感同身受,站在你的立场我可能只会夸夸其谈,表面君子做表面功夫。可是,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改变思想是慢刀子磨肉的事,它痛苦,它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再试试,再给小时候的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电话被挂断了,祈向野放下手机,从侧面看睫毛上下抖动,他沉默的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板栗树。

他从小就喜欢吃板栗,特别是这棵树的板栗。听说这棵树之前是装饰物,装在一个精美的花盆里,后来花盆碎了,它的树叶也黄了,上面的叶子被虫子蛀的不成样子。

它被抛弃到墙角,风吹日晒,昼夜更替,渐渐长成了一棵大树,每到秋天,果实累累。

你瞧,生命的力量如此神奇。

旁边的转角处冒出三个头,他们鬼鬼祟祟的互相观望,最终安安被推了出来。安安悄咪咪的走到祈向野身旁,隐约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什么。

“哥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祈向野低头,眼里带着安安看不懂的情绪,哪怕他尽力收敛,仍然流出零星的悲哀。

“不一样的,安安,我是男性,是重男轻女的获利者,我只能提供帮助。作为反对重男轻女的旗帜人物,她可以是任何职业任何年龄任何经历的女性,但是,ta绝不可能是男性。安安,获利者号召被剥夺利益者奋起反抗,那是高高在上的来自既得利益者良心作祟的同情,无法真正的使思想觉悟,只有有女性做榜样,从思想从小女孩着手,才能真正让女性从思想方面抛弃重男轻女的枷锁,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祈向野的话对于安安来说太厚重了,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一个隐约的梦想在安安的心里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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