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首不知春秋（2 / 2）

待一壶果子酿见底。

屋外雨声渐消，唯有房檐下时不时滴落几滴。

齐当家也起身离去，走时面目涨红，血气涌动。

秋雪君在齐当家走后不久，推开房门朝外走去。

天上太阴高悬，太阳被遮在其后，横竖各四十九道的星幕忽亮忽灭。

每个闪动间都有数不清的修士崛起，数不清的修士消亡。

“落日河，是谁呢。”

秋雪君叹了口气，朝着落日河走去。

水浪翻涌，船舟散落。

秋雪君立于落日河前，四下无人。

他蹲下身子伸出一臂，掌心触摸河水。

寒气喷涌而出，河面瞬间化为镜面，倒映周天星斗。

秋雪君撕下那张苍老面皮，露出真容。

镜面上倒映出那张面庞，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白发散落几缕搭至鼻尖，端是俊美无铸，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周天星斗刹那间也黯然失色，只为陪衬，

不过两息，镜面一分为二，秋雪君纵身朝河底掠去。

待他身影消失，镜面重新化作河水，流淌依旧。

河底却是一番别致景像，无水无萍，只有一坐端重祭坛横跨在此。

原先的十座圆坛如今只余八座，八颗源石灰朴无异。

一道身影居中端坐。

秋雪君看着那张熟悉面孔心神震动，深呼了口气，轻声唤道：“太师。”

明知行睁开双目，站起身来，随后躬身行礼，尊道：“老臣参见殿下。”

秋雪君看向八颗毫无神采的源石，又望着那道几近透明的身影，仿若一阵秋风便可将其吹散，眼眶微红，向前两步欲将其搀起，手却扶了个空。

明知行洒然一笑：“殿下勿悲。”

“太师何苦。”秋雪君望着这个往日纵横捭阖的身影，几欲垂泪。

“圣君陛下当年救得老臣残魂一缕，可不是听殿下这句何苦的。”明知行抚须玩笑道。

“宫相国他们...”秋雪君声音微颤，望着明知行的目光带着些许期盼。

“完成了他们应该完成的使命，涅槃祭九死一生，我们死，殿下才能生。”明知行望向那八颗源石，眸子里有些缅怀。

秋雪君得到早已心知的答案，阖上双目。

“殿下，如今的山海是何种景象？”明知行望着这个白发满头的年轻人，轻轻问道。

秋雪君深呼了口气：“当年父皇那一战，将虚空打碎，无数界外之地踏足山海，如今的山海万族林立，古族圣地也在那一战后隐世不出修补虚空，九家十二国统御山海，寒地被一分为二十八。“

“殿下欲复国否？”明知行的脸上瞧不出悲切。

秋雪君一时无言。

明知行并未急寻答案，缓缓说道：“圣皇陛下当年与老臣讲过，若小九无复国之念，待他复生后告知于他，无需自责，血脉留存已乃天幸。若他有复国之念，也无需劝改，但切勿将复国一事时刻挂于心头，背负一生。”

秋雪君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殿下，此路艰辛，无人同行，若真无望，尽管放下，无人责怪，无人怨恨。”明知行不忍看这位从小培育的弟子走向那条毫无光明可言的深渊之路。

秋雪君扯出一抹笑容：“太师还不知我的性子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我的脾性。”

“再说了，我这般贪生怕死，怎么会去做那般寻死的事。”

听得这般言论，明知行心中担忧更甚，面庞却愈加柔和，淡笑的望着他。

“殿下，好好活下去，才.......”

声音越来越微弱，身形越来越淡，直至消散不见。

秋雪君望着那道身影曾站着的地方，脸上笑容消失不见，低声喃喃自语：“太师，无人责怪，无人怨恨，但我心责怪，我心怨恨！雪国亿万生灵血洒寒地，父皇母后身消魂陨，十七位兄弟姊妹入不得轮回，满朝文武死战不降，更有上官先生，言相国，顾大将军，您等九人魂念助我复生，不报仇？如何对得起这些逝去亡魂！不复国？如何救那些至今在寒地受难的雪国遗民！”

“纵此生之力，也要诛尽仇敌，哪怕中道身陨，亦无悔也！”

秋雪君双膝跪地，双眸含泪：“小九拜别太师，拜别诸位！待小九诛灭仇寇，取其首再来此祭奠诸位！”

秋雪君重新覆上那张苍老面皮，朝河上飞去。

登岸后望向天穹高悬的那颗太阴星，秋雪君心中想起山海修行境的歌诀：

“繁星入命宫，负阴降神通，始阳聚法相，天授道不同。

相身从此融，遁劫紫气东，形恶一场空，乾坤为己用。

冠君神若虹，道尊撼苍穹，长生不灭种，亘古自然从。”

秋雪君轻轻念了句：“长生不灭种，亘古自然从，父皇啊，儿臣要登临十一境，才能给您报仇。”

他将目光移向太阴竖四十九道其中第七道的破军星团。

就差这最后一道，便可彻底祭练那颗亘古至今高悬的太阴星！

三百年前，雪国圣帝创《纵横交征阴阳一气法》，采纵横四十九道各星团一气，祭练太阴太阳，寻得大寂灭时代的先圣步伐，有望迈进第十一境。

但那场突如其来的灭国之战，打断了雪国圣帝的道途。

收集的太阴竖四十八道属星随着秋雪君陷入三百载的长眠。

只待降雪时，便可纳最后一颗星辰入体。

秋雪君返回城内，秋风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