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之叹息（2 / 2）

“叹息。”卓雅冷冷地说，“低级文明星球的低劣生物种族中，一种负面心理能量的语气化表现。在我们的文明里，没有这样的语气化表现。”

艾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认为它来自我的负面心理能量，当我发出这一声叹息时，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理能量体验。我确信，那不是负能量。”

“不过是‘怜悯’，伟大的星若导师说过：宇宙无私，万物皆尘。强胜弱汰，适者生存，这是宇宙里最大的公平法则，顺应自然天意，规则不可违背。”卓雅昂着头，言词依旧冰冷，“文明之间，如果存在‘怜悯’，那宇宙中曾经存在过的万千文明，就不会被灭绝了。”

“艾莎，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上一次星际战争的失败教训吗？”卓雅又冷漠地补了一句。

这一句话如同在艾莎心中扎进一根血刺，但她的脸上如无风静止的湖面，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所在的高级智慧文明，情感被视为一种心理精神缺陷，情绪被视作未进化完全生物的生理性内分泌疾病。高级文明里的智慧人种，只信奉完全理智判断，遵从宇宙生存法则。

艾莎没有任何反应，卓雅却不以为怪，她在巨幕星空图前扫了一眼，有关地球的信息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编号E-M34-4602151-B，距离联邦主星2亿光年，室女星系团内银河系边缘地带的恒星能源贫瘠区，一个被遗忘的恒星系里的低级文明行星，脱离F级莽荒阶段才区区1万年，现在处于E级文明中后期，物种灵体绝大多数还处在动物层级，最高也才达到智人。”

“这样一颗低级文明行星，值得你浪费一颗恒星的能量去拯救？”卓雅的言语变得有些重。

“这颗行星有名字，它叫地球。”艾莎辩解道：“虽然它只是一颗低级文明星球，但也是我们兰娅先祖们发现和标记过的备选宜居殖民星球之一。先祖们的祖训‘凡我标记，皆为我星’犹在耳边，既然地球属于我们联邦抢先标记过的领星，我们就有责任保护它免遭毁灭。”

卓雅没有再出声质疑，但心中依然抱着不满。作为星际文明信息情报研究机构的一名初级观察员，她需要每天待在观察研究室里，观察和监控数以万计的F-E级文明星球，这类星球在整个兰天超星系团里分布广泛，多处于极偏远的星域，能量资源相对贫瘠，文明动态变化缓慢，所以这是枯燥无聊又辛苦的基层工作，她希望自己能尽快升职为中级观察员，这样就可以去监控D-C级文明星球。

D-C级文明星球有数千个，其中一部分属于联邦统治管辖范围内的殖民星球，作为中级观察员，偶尔也能出差去这些殖民星球巡视考察，这可是非常难得的工作福利和肥差。因为是来自兰娅联邦的最高A级文明主星，所以一名普通的中级观察员也能获得D-C级星球上所有生灵的仰望敬畏，同时享受极高规格的礼遇接待。

艾莎的解释听起来有一定道理，但卓雅仍觉得用一颗恒星的能量去破开2亿光年拯救一颗被联邦遗忘在星空角落里的行星，是一种极不划算的行为。联邦每年划拨给低级文明观察研究室的能量指标是有限额的，类似这种用一个西瓜来换一颗芝麻的赔本买卖如果多来那么几次，观察研究室今年的运营效率考核肯定不合格。

整个观察研究室如何考核不合格，卓雅想要升职成中级观察员的愿望就只能往后延期，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熬多久。

“艾莎，刚才你未经申请就动用恒星级能量，如果不是看在过去这几年，你待我不错，今天我一定会向上级举报你的。”卓雅冷冷的警告，“以后我会牢牢盯紧你的，别再想违规操作！”

艾莎轻轻转过身，面色如常，两眼注视着卓雅，目光忽闪。卓雅顿时全身打了个颤，气势全消，过去几年她从来没有在艾莎眼中见过这样目光，强大的精神压制如冰霜般严酷，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你？！你的灵体层级比我强这么多，怎么会来低级文明观察室工作？”

宇宙高级文明的人不仅仅是在科技上领先发达，还非常重视开发修炼自身的灵体，灵体包括灵性和精神，精神是一种强大的力量，灵性是指的超我（人的最高精神境界），包含天赋和悟性。提高灵体层级是需要付出巨大努力的，所以灵体层级高的人能在兰娅联邦体系中获得更高的职位。

“我待你不薄，你就不举报我。在我们这种高级文明里，是不应该有‘论交情讲情面’这种心理精神缺陷的，只应该有纯粹的理智考虑或利益交换。”艾莎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是在自嘲，不但是嘲笑过去的自己，还在嘲笑自己所在的高级文明。

“你不必替我隐瞒，我不但违规操作，动用恒星级能量救下一个低级文明，我还要动用黑洞级能量，救下这个低级文明里的一个普通人。”

卓雅瞪大了双眼，仿佛眼前的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赶紧说：“你疯了吗？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配置黑洞级能量啊！”

艾莎没有理会她的眼神，伸出左手，心念一动，一粒晶莹剔透玻璃弹珠大小，中央是神秘深邃的黑色，四周表面却环绕散发着奇异金色光芒的宝石，出现在掌心。

艾莎右手捻起手指，对着左手掌心的这粒奇异宝石轻轻一弹，这粒宝石化作一粒金色光点射向一片星空，光点瞬间跨越几十光年，在一个双恒星系统附近展开，成为一个黑洞，一时间这个双恒星系里所有的物质包括光，全部都被黑洞的巨大引力吸引，整个双恒星系内的时空被扭曲，形成一个异常奇妙的景象，直到这个双星系统里所有的行星、小行星、彗星、陨石、尘埃、气体，包括中间那两颗比太阳还大几倍的恒星，全部被黑洞吞没进去，填满中央黑色的部分，黑洞又迅速收缩，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又重新压缩成一粒光点。

这一粒光点破开一片超高维度时空，穿越过2亿光年的距离，一路上消耗掉了几乎所有的能量，最后落在地球太空轨道，一个已漂浮静止不动两分钟的太空城维修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