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噬神32（2 / 2）

唐舞麟笑了笑，接着说：

“洛渊总看起来很成熟，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怎么会去做呢？”

“而且今天还给我送来这种灵药……”

她重新捧起了手帕，光线流离在噬神之上。

“那，老唐，你为什么害怕它呢？”

“我……不知道，但……”

老唐的声音再次变得中性，原先的温柔感淡去了，陌生笼罩了她。

唐舞麟脸上带笑，将噬神再次凑近了端详着。

“老唐，不是你怕了。而是祂——祂害怕了。”

唐舞麟察觉到老唐的意识出现了恍惚，可她继续说道：

“明明只是这么一小枚药而已，为什么祂这么警惕呢？”

“如此地排斥它，逃避它，不敢面对。”

一段沉默之后，唐舞麟自己说出了答案：

“因为，这枚灵药的出现不在祂的预期之内，这是一个变量，是祂不愿意看见的来插手祂计划的结果。”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金龙王会在那一天突然破开坚固的封印。为什么洛渊他……会身负重伤。”

“因为啊，”唐舞麟抬起头，说出了缘由：

“祂察觉到我的周围出现了威胁，而祂愿意不计代价地将其抹除。”

“是这样的，对吗？”

老唐疲惫不堪的声音艰难地传来：

“不能再说下去了……”

唐舞麟没有理会，说道：

“老唐，不知道你是否察觉到了，你今天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你明明说过，自己是作为我的一部分存在的，可是今天却这样生硬，强制地控制我的行为。”

“这还算做你自己的意识吗？”

没有人回应，耳边只剩下老唐若隐若无的喘息，唐舞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老唐，可我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完，唐舞麟直接将噬神往嘴里送去。

她的身体立刻产生了过激反应，呕吐感不知从何而来，极力想把这外来之物排挤出去。

但噬神刚触及唇口，便化作细流，变作香甜涌入唐舞麟体内。

而她的额头上，突然亮起了形似三叉戟的金蓝色徽印。

灼烧感刺激神经，神力带来的不是任何伟岸，而是能够置人死地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

唐舞麟痛苦地从喉间发出惨叫，筋脉因无法忍受的疼痛而剧烈抽动。

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杵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来自高位生灵的力量席卷全身。

她的身体透出一股透明的光，呈现出金黄的脉络，磅礴而强势的气息不断滋长。

但这场异变并未持续太久，噬神中散发出的微微赐福逐渐弥散开来，就像一层薄雾附在了唐舞麟的体表。

小小神明的恩惠包裹着激荡的海神之气，被它所带来的强烈气息冲击，却始终未曾破裂。

在某一瞬间，唐舞麟感受到的痛苦忽然随之消失了，一种类似玻璃破碎的脆响激荡在她的内心深处。

可她对身体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内这场无法插手的隐秘斗争。

噬神渐渐地将这股遗留下来的海神神力熔融于内，两者不断融合，交汇，再也分辨不清了。

这种对自己身体朦胧感又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可唐舞麟只觉得恍若隔世，她终于重新感到身体的主权渐渐恢复。

她再次握紧拳头，在那一瞬间，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心里生起。

“咳，哈！”

唐舞麟跪倒在地板上，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房间的地板。

“老唐，老唐……你在吗？”

唐舞麟用着嘶哑的哭腔问道。

“………”

一段沉默之后，熟悉的女声终于再次响起：

“舞麟，我在这。”

“呼，额唔，我刚才感觉……就像是死了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

“但结果也是好的，”老唐开口道，温柔而显疲惫的女声传来，“留在你身上的最后一丝烙印终于消失了。”

“这个名为噬神的事物将其蚕食殆尽，并把这股神力转化为了你自己的一部分。”

“剩下的许多东西……还是交给你自己去发现吧……”

说完，老唐的意识很快归于沉寂，仅留下只言片语回荡在空中。

“老唐，老唐！”

唐舞麟在心里呼唤着，可无人回应。

虽然她能感觉到老唐并非消失，仍在身体的某处默默沉眠，却再无感应。

但接下来，原先带来一丝家的温暖的人又不在了，悲凉席卷回来。

这时，唐舞麟才察觉到：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不可能没有反应。

她一望四周，眼中看到一层淡淡的金色屏障渐渐消散。

不用说，这自然是来屏蔽外界察觉的东西。

唐舞麟心里后怕，心想：

“差点，就差一点……”

她现在的心情繁复到难以辨清，只好赶紧深呼气，让躁动的内心快点平复下来。

终于整理好心情，唐舞麟认真复盘了这次经历。

“老唐……进入了沉睡，连何时才能醒来都不知道……”

“那名神祇的烙印终于消失了，但不排除祂还有没有别的手段……话说回来，祂到底为何在我身上大作文章呢……”

可此时思考是得不出什么东西的，唐舞麟只好换了个问题。

“还有一件事，洛渊是怎么得来噬神这种东西的？他和神是有什么关系吗，还是……”

疑惑再次袭来，如蚊蝇般飞绕耳畔，使人受扰得难忍。

但好在经过方才的一阵变故，唐舞麟已经到了极其疲惫的状态。

眼皮不自主地下塌，视野的黑色逐渐弥漫了景观。

………………………

而在一间之隔的寝室内，洛渊对方才唐舞麟遭遇的事情则浑然不觉。

神识屏蔽了他的感知，就算是血痕也有被阻隔的一次。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权势，远超其他生灵想象的境界所造就的。

而洛渊不经意间送出的礼物，却是无心地扰乱了这位神祇的谋划。

尽管他并不知情，也无法想象那个遥远的神此时的情态，是在恼怒吗，还是失望地叹气，抑或是无奈感伤之间渐生思念？

可无论祂是否回首无法回归的故园，这场世间不会因此停下它的脚步，也从来没有停下过。

洛渊静坐在床上，厚重的钟声响起，一片暗色的空间之中，鬼佛尊然矗立。

他睁开双眼，对眼前的这尊佛像于是熟悉不过了。

那枚噬神是上次对阵弦一郎后得到的，姑且可以算做一件战利品。

他所写的介绍是噬神出现时自带的文字，上面古朴的字画简单述说了它的功效与来历。

“芦苇之地……是哪里呢？”

洛渊问自己，不知晓这是否属于斗罗大陆的地域。

但也无需在意，因为，下一场与稀世强者对决的钟声已然响起。

如野兽般的火焰张扬地吐着舌头，木梁倒塌，巍峨的佛像映照着火光。

回过神来，洛渊看到眼前的一位白发老妪，她的表情凝滞而显冷酷，脸上的褶皱匿藏着岁月。

她的压迫感不强，可却带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犹如毒蛇缠绕脖间。

她抬起双手，指间夹着锋利的苦无，用着老妇人磁性的腔调说道：

“迷惘可是会没命的哦，小子……”

洛渊也是在这一时刻知道了对方的名号——蝴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