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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妈又不知道,出来吧。”

“我录音了。”

“我算服你了,流川枫,你可真没良心。好了,说正事,我爸说想你,叫你哪天来家吃饭。”

“知道了。”

说完流川就挂了。

山本槙,流川枫的堂哥,大流川三岁。居住地不固定,美国日本来回跑。他从小被流川枫的大伯宠得无法无天,活脱脱的一个浪荡公子,全家都知道。

流川呢,从小就按贵族公子的风格被家里养大。对长辈尊敬,按部就班上学念书,自由自在追求梦想。生活条件优越,环境单纯。

流川从小做事目标清晰,认定的事绝不回头。对于他儿子的这些性格,流川的妈妈心里十分清楚。

直到流川在他上国小的时候,某天无比认真的抱着一颗篮球回来,从此以后,再没放手。她就知道,这就是她儿子人生里的第一份执着。

由于父母工作很忙,缺少对流川的陪伴,所以流川性格有些孤僻。除了在吃穿用度和钱上对流川毫不吝惜外,常年不在身边。

他们很少跟流川提起关于自己的工作内容,流川只是知道他们经常日本美国来回跑。他爸妈的工作跟他叔叔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他的父母有意不想让流川知道,也有意不让他参与,流川倒也听话,除了篮球,他也都不关心。

随着流川渐渐长大,才隐约知道,他大伯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家所做的生意里,基本忽视全部法律。

山本槙的成长情况跟流川这边截然不同。他常打电话给流川,拐着流川去跟他鬼混。夜店,女人,挥金如土。

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时候,流川也会选择偶尔应哥哥的邀请,随便去呆一会儿。这位哥哥带来的人都守规矩,盘儿亮条顺,床上床下分得清,但基本都不是流川的菜。山本槙也知道,他这位弟弟其实很挑,因为篮球也牺牲了不少个人欲望。但如果流川说去,他哥都不会把场子安排那么燥,因为流川生性冷淡安静,不喜过于热闹的场合。

流川到了,会选择两眼放空的坐坐,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他哥在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胡扯。流川不知道他哥怎么总喜欢这种类型,反正他是对这种无感,甚至反感。

“流川枫,连玩儿你都不上心,你看看你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姑娘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就一个都没看上?你该不会喜欢小男模吧?我这也有,要不弄俩你玩玩?为了那破篮球,你真白瞎了这张好看的皮了。”

山本槙看着流川那张无欲无求无表情的脸,没滋没味儿的数落着。

流川总是周身自带冷圈。到哪都是。

他在那静静的坐着,有时会捏着杯酒,有时什么也不做。没人知道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到底藏着什么。他身上特有的清冽纯粹感,看起来,跟这种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有几次,流川倒是愿意跟一个来端茶端酒的男孩聊上两句。那个男孩跟自己身高不相上下,有一头矗立向上的硬质头发,就连眉毛也是跟那个人一样的弧度,向下微搭。

男孩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是刚成年的样子吧。

“你的头发一直这样吗?”

“噢,是的,很奇怪吧,我头发天生就很硬。”男孩说着,还证明式的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头发给流川看。的确很硬,按完瞬间又支了起来。

“还上学吗?”

“哦,早就不上了。”

“会打篮球吗?”

“很喜欢,但玩得不是很好。”

“喜欢打什么位置?”

“嗯……跟朋友们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让我打小前锋……我觉得,我也可以尝试后卫。”男孩说完,流川愣了许久。他见流川没有再说话,就接着问“你是……布鲁克林篮网队的流川枫?”

“嗯。”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你。”

“可以。要几个?”流川看了看男孩略带崇拜的双目,真的很像……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流川甚少答应别人签名合影什么的要求,他觉得无聊,很多时候为了礼貌,实在躲不开了,也就硬签一个。但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次而已。

而那天,对于眼前男孩的请求,流川少有的给予配合,甚至还愿意多给他签上几个。

流川本来去他哥那的次数也不多,后来,流川也就再没见过那个男孩了。

流川有很多时候会被半夜的来电叫醒,格外火大。用脚趾也猜得到,也就是他这哥哥能做出的事。肯定又醉的不省人事,需要他抬人回家,或是闹事了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让他去帮忙。虽然流川对他哥哥这样的行为有时候感到很无语,但大多时候,流川还是很喜欢他的这个哥哥的。

他从小就对流川很好,无论在外人面前是什么形象,但在流川面前是很有哥哥样子的。很多家里不想让流川涉猎的事,这个哥哥也是非常注意不让流川沾染的。所以,小哥俩从小感情还算不错。

自打幼时开始,流川的生活条件就优于身边大多数人。

他从没注意过自己脚上一双球鞋就是四位数,甚至限量版更贵。一身一身的Nike套装需要多少钞票,反正他有一衣柜。上学为了打球方便,随手抓起一件穿上就跑。平时的便装不是Gucci就是BALENCIAGA,当季新品。被他撞得报废的自行车一辆就要几万块。再加上平时的随身听,篮球,学习用具自不必说,皆是上品。反正他父母会定期着人打点好,尽数给他送来。就连父母给他当做生活费的信用卡里到底是多少额度他都不知道,因为从没刷爆过。

流川一直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的,从没渴望过非得需要谁的陪伴,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指望过。所以他不懂什么是孤独,直到那个人出现。

从流川记事起,篮球一直是他的一切。他把篮球视为人生中最大的目标。只要抱着篮球的时候,他就没有别的想法,简单而纯粹。

那是一场与陵南的练习赛,也是流川到湘北高中后的第一场比赛。

随着一声“抱歉,我迟到了。”十五岁的流川看见一个形象怪异的家伙,逆着光,推门而入。就像被异世界传送而来的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十六岁的仙道彰。

流川洗了个澡,头发擦得半干。穿着柔软舒服的浴袍,暗绿色丝质,没有任何花纹,胸口和袖口处嵌有素白边,整体用料剪裁考究,奢华低调。手中大肚杯,水晶材质。里面盛着他最爱的PinotNoir。

流川不喜抽烟,但却喜欢酒。不是那种毫无节制暴饮暴食式的喜欢,而是一种品位。他的酒柜里会经常存着些自己喜欢的款,烈酒红酒都有。酒柜下层则摆满专门用来喝不同款式酒的水晶杯。

晶晶发亮的古典杯,大肚杯,还有专门喝龙舌兰的caballito等等,在很多个这种夜晚,陪伴在流川身边的,只有它们。

全墙落地窗外是星光般闪耀的霓虹,屋里没有开灯。流川很喜欢这种带有微光的昏暗,不会很黑,又不那么明亮。他慢慢晃动手里,散发着醇厚香气的深紫红色液体。酒被一下一下来回摆动,刚刚还没落下的涂层又被新摇晃上来的酒所覆盖。泛着浓浓的挂杯。单宁用自己悄无声息的氧化,来孕育接下来,红酒入口后的丝滑绵长。透过水晶杯的折射,窗外闯入的灯火泛出火彩。在被来回摇动的杯口边缘,印出点点的光斑。

流川静静的回想一些他想回忆的往事。少时的记忆总能让流川在这个看似热络,实则冰冷的大都市找到一些久违的温暖。那些回忆,也多半是关于仙道彰的,那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承认的对手。

还记得那天是他们俩第一次的oneonone。

他们来到旁边的小球场,一直打到天都快黑了。是仙道先叫的暂停。其实流川并没有注意到天已经这么晚了。他们也并没有很明确的分出胜负。

那时的仙道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半昏暗的球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仙道超强的荷尔蒙,正随着不断滑落的汗珠,肆意蔓延,向周边不断扩散。

“全国大赛上,有比你更厉害的家伙吗?”

“问我吗?我也不知道……应该有吧。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家伙我没赢过,虽然和他只较量过一次。”

“他叫什么名字?”

“北泽……”

“你还没能充分发挥你的才能。”

那时候流川对篮球的热情很纯粹,只有一个念头,要赢。

话间,仙道在承认他的才能。也尽力的在把流川的不足之处解释给他听。流川看得出来,仙道希望他自己领悟。也感受得到,他语气中,对自己的信心。

那算是流川跟仙道第一次实打实的接触。那也是流川从没见过的仙道彰。

温和,豁达,关心他的感受。仙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自己的眼睛,流川也看着他。不知道仙道是不是想让自己能尽快领悟其中的含义,或许,那种眼神里,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内容。

他怎么会有,蓝色的瞳仁?以前怎么没有注意。

眼窝很深,双眉微搭,鼻梁高挺,整体带有一种明显的混血感。那双看起来饱含内容的眼睛,带着灼灼的幽光,就这么样的投向自己。他瞬间感受到仙道似乎在泛出一种超强的磁场,将自己括在他的领域里。自己被拉向一处深渊,逃不掉,躲不开,无处可避。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这让当时的流川产生些许,难以名状的情绪,脸红心跳。

自那时起,流川很想,能经常看见仙道,听他说话,无论什么。他想多了解这个人一些。

仙道自带的气场,让年少的流川摸不到边际。

直至现在,流川依然觉得自己从未走出过记忆里,仙道彰的那种游刃有余的底蕴。这种引力在距离越近的时候感觉就越强烈。现在距离远了,时间也早就远了,但是他的回忆,却仍旧被牵制。

在经历过几段情感后,当年那种直击心灵的吸引和那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除了记忆里的那个人,就再没有人,给过流川相同的感受了。

直到某天,流川忽然觉得一切有关情感的事情他都不想再费心参与,无法对比,索然无味。还不如手里的这杯红酒来得实在。

因为,能填满他念想的那个人,只在回忆里。

流川这几年回日本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也都是有事,办完后匆匆离开。有一次回湘北还特意去看过一眼安西教练。

为了健康,安西教练瘦了很多,现在精神状态也非常不错。二人又回忆起当年流川要去美国前,询问他意见的那件事时,安息再一次提及了仙道。

“听说后来流川君还经常跟仙道君有过一对一的切磋。看来仙道君在流川君你的篮球上的确有过指点啊。当年仙道君在篮球上的天赋真是难得啊。可惜听田岗教练说,大学后仙道君并没有再继续从事职业篮球。当然流川君现在也是成熟了,不知流川君在去美国后,是否还跟仙道君有联系。”

流川没有回话,是因为听见安息教练的话,让他瞬间陷入了那段满是篮球和仙道的青春。面对少时亲切的安息教练,身在少时挥洒青春的湘北高中,还有,那从少时就不曾忘记过的仙道……

回忆搅着砰砰的心跳,如洪水般将流川淹没,连同呼吸都乱了起来。

流川有过再联系一下那个人的冲动,但冷静之后,他还是选择放弃。少时的懵懂而已,谁又能止步不前?时间已然走远,太多的不确定无从考量。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况且,这个让自己动心的人还是个同性。

就算自己愿意面对世人眼里,所谓不正常的情感,那那个人呢?要让他骂自己神经病还是硬要让他也喜欢自己?真的联系上了,又想期待什么结果呢?到最后再落得两下尴尬的境地。

好麻烦,还是算了。

红酒刚好入口时,流川被一通电话从思绪里拽了出来。来电人是泽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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