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人与狗（1 / 2）

看着面色苍白如纸，老了仿佛二十年的师父终于苏醒过来，阿兹尔紧紧抓着老格雷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久久无言。

老格雷看到屋子里烛火摇曳，房门紧闭，知道已经晚上。再看神色疲惫，眼眶通红的徒弟，干裂的嘴角上扬，努力露出一丝笑容。

“臭……小子，你……哭什么，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老格雷弱弱地笑骂一声，伸手摸了摸阿兹尔凌乱的头发。

“看看……你这样子，放心师父……死不了。”

阿兹尔伸手擦去眼角即将留下的眼泪，狠狠点着头，带着哭腔说：“师父您死不了，您说过要看我和艾莉丝成婚的。师父您先休息，我给你盛碗粥。”

阿兹尔知道师父这些天处于昏迷，身体非常虚弱急需能量，将早已煮好的红枣粥盛了一小碗，用木勺小心喂给老格雷。

“师父你昏迷了三天两夜，期间约翰叔过来给你看过，还给了三副草药，让我一天一副喂给你。”

阿兹尔一边喂老格雷喝粥，一边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艾莉丝这两天过来看望过你，但是你没有醒。今天她刚离开不久你就醒来了。”

老格雷嘴脸露出微笑，轻声嗫嚅了句：“这丫头有心了。”

至于大黄的情况，老格雷没昏迷前就知道，所以阿兹尔将大黄这几天的健康状态讲了一遍。

老格雷听后无言许久，最后轻声叹了口气，说了句：“也该到时候了。”

阿兹尔不知道自己家的老狗大黄有多少岁了，只清楚在他来到这里时，大黄就已经是一只垂垂老矣的老狗。后来听老格雷说，这条狗已经有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的狗相当于人类的一百六十一岁，实属长寿。

……

今天不再下雪，明媚的阳光驱散了天空所有的乌云，将整个冬末照得有些温暖。道路上的白雪逐渐开始融化，汇集成一洼又一洼水坑点缀在有些泥泞的乡间路面上。

阿兹尔搀扶着老格雷站在院门口，安静眺望着远处的山峰与轻柔的白云。

“还有一个月就要打春了吧。”老格雷突然开口自顾自得说，“到时候去桥面上钓鱼。”

阿兹尔伸手捏了捏老格雷身上披着的兽皮大衣，点了点头：“养了一个冬季的鱼，到时候钓上来的鱼肯定很肥。”

“好想再吃一次春天的鱼。”老格雷小声嘀咕一句。

“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老格雷刚才说话太小声，阿兹尔在旁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说今天这阳光真好啊！”老格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呼出一口浊气：“要是冬季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就好了。臭小子，进去帮忙搬一把椅子，我在这边坐会儿。”

“师父，要不我扶你进去，虽然今天天气好，但还是有些冷。”

“没事，我身体没有你想象的虚弱，进去搬椅子。”

阿兹尔执拗不过，只好进去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时发现老格雷怀里抱着一直躲在窝里不出来的大黄。

“师父坐。”

阿兹尔在椅子上垫了一件兽皮大衣，好让老格雷坐得舒服一些。

大黄安静地趴在老格雷的腿上，眼睛看上去有点混浊，精神有些萎靡。只有在老格雷抚摸它的脑袋时，大黄的耳朵才时不时动弹一下。

老格雷看着远处的山峰，远处的云，眼神空洞而茫然，不知是在回忆着什么。

“它已经太老了。”

老格雷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大黄花白毫无光泽的毛发，语气中带着些沧桑与疲倦。

阿兹尔站在老格雷身边，看着这个老人和这条老狗，沉默许久。

随后，他将目光同样放在远处的山峰和远处的云，轻声说道：“是啊，它太老了。”

……

大黄第二天走了，走的很安静，很祥和，没有痛苦。

早晨阿兹尔给它喂饭的时候，它吃下去许多，还冲着阿兹尔欢快的叫了两声，就像阿兹尔每天回来时那样。

然后在中午温暖的阳光和老格雷温暖的怀抱中，大黄永远地睡着了。

它去世的很安静，安静到老格雷抱着它许久，直到感觉到它变得有些发凉，有些僵硬，才发现这条老狗已然死去许久。

“我们把它埋了吧。”

老格雷从杂物间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棺材，正好可以放得下大黄。

“埋在哪？”

“那块大石头。”

阿兹尔想起来去年夏天自己跟随着老格雷在村东头的树林里见过的那块大石头。

“那是它给自己找的墓地。”老格雷解释说。

“好，我去把它埋在那边。”

“不！”老格雷摇了摇头。

“还是我去吧。”

“那我们一起去。”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