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年11(1 / 1)

火车行驶在华北平原辽阔平坦的土地上,夜幕降临后远处零星的灯火仿佛在向无边辽阔的黑夜抗争着,自上了火车已经两个多小时,每年春运得压迫感切实体会着,这种压迫感不仅是心理上满眼望去都是人满为患的列车,更是身体上带来挤压的沉重感,自从上车到现在我在原地都没动过,实在站的累了只有坐在行李箱上休息会儿,如果要上个厕所得从站着的或坐在地上的人群中穿过,晚上10点赵琪悦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很累,我说还好,她让我不行了去餐车坐会儿,那的人应该少点,我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对她说算了吧,挤过去千难万难,就算过去也不见得人会少点,我说我能抗得住,她说陪我聊聊天,缓解下我的疲惫,我让她安心睡吧,反正我已经在车上了,困了就眯一会儿,让她不要操心我了,而且人这么多,说话也不方便,她悻悻的答应着挂了电话。我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希望它能走快些,过了今晚明天就好过多了,想着想着眼皮开始发沉,半睡半醒的感觉很不舒服,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两点半,拿出手机带上耳机听歌,听了一会儿有感觉了心里烦躁异常,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车窗外的天色终于开始亮了起来,早上七点了,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拿出一个面包啃了起来,面包是我跟赵琪悦前天下午逛街的时候她买给我的,让我上车吃,现在想想东西真买对了,看着车厢里的人松和了一些,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有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电话响起,是赵琪悦的电话,问我一晚上过的怎么样,嗑不瞌睡,我说还好,总算撑过来了,她让我想办法弄点吃的,然后等人少的时候找个空位休息一会儿,心想她一晚可能也没怎么睡觉,答应着她的叮嘱让她再休息一会儿,我说我手机还有不到20的电了,一会儿下车还要给你打电话呢,她说好,临挂电话时又不放心的叮嘱我让我吃点东西,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到10点多车出了南阳的时候车里有了空位,我坐在空位上长舒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开始犯起瞌睡,为了不睡过站专门调了一个闹铃,坐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一会儿的功夫睁开眼睛发现车还有半个多小时到站,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坐在车上等着进站,我妈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下车打个车先去医院,在医院附近吃点东西再去看爷爷,我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爷爷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列车终于缓缓进站,我提着行李下了车,跟随人群出了站,出站先给赵琪悦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并说自己准备直接去医院,她让我不管怎么样把饭吃好,少抽点烟,我说我手机马上没电了,现在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过去看了再说吧,挂完电话我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医院,十堰因为离老家近,所以爷爷被送到了这里的医院,还记得小时候跟妈妈经常到十堰找三姨和表弟玩,对这座城市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过这里,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医院,我妈在医院门口等着我,见面望着我仔细的看我瘦了没有,带我先去吃饭,我说我在车上吃了还不饿,先看爷爷吧,我把说也行,就接过我的行李箱带着我进了医院朝病房走去,一路上我妈跟我说爷爷的情况不好,刚送过来的时候人是昏迷的,中间有一段时间醒过来一阵,现在肺部感染比较严重,医院在用仪器抽肺部的积液,让我一会儿看了不要太伤心,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停我妈这么说心里还是一咯噔,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当我来到病房后看到爷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妈拍着我让我控制下情绪,我跑出门外大声哭了出来,爷爷脸色憔悴的躺在病床上,最触目惊心的是喉咙上插着一根管子,我问他们插着的管子是干什么用的,我小婶说爷爷肺里有痰,现在的状况痰出不来,只有插着根管子用机器吸出来,我望着病房调整了下情绪还是走了进去,爷爷睁着眼睛,小婶说他意识清醒,就是说不了话,爷爷望着我知道是我回来了,抬起手,我上前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望着我用手握紧我的手,我想爷爷此时要是能开口说话一定说我孙回来了,上了大学出息了。此时爷爷只能望着我,我再次哭了出来,“爷,我回来了,你孙儿回来了”我哭着握着爷爷的手说,爷爷的眼泪也从眼角流下来,我爸影响爷爷拉着我出了门,我爸拉我到走廊上给我发了支烟,让我冷静一下,给我点燃烟对我说我情绪不能太激动,爷爷的情况不好,大夫让我们做好准备,我惊讶的望着我爸说不是说情况稳定下来了么,我爸说害怕我在外面急着出事,所以先那么跟你说,我听了拿着烟泣不成声,我爸红着眼对我说生老病死很正常,你不要太难过,说到最后声音也不对了,我跟我爸在外面抽了好几根烟,我爸说今天上午他们跟我爷说了情况,我爷艰难的表示要回,已经联系了老家县医院的车,今天晚上就准备回老家。我爸让我先吃饭,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跟我妈坐车先回老家他跟我小叔他们晚上招呼爷爷上车,我说我想跟他们一起,我爸说让我先回,救护车坐不下,说我在车上帮不上忙,让我回去先跟我妈把爷爷的房间收拾出来,我听着也只有答应,我妈出来说带我出去吃饭,我说我不想吃,我爸让我赶紧去,我这才跟我妈朝楼下走,走在路上我妈还是安慰我,让我不要过于难过,又问着学校的情况,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走出医院我妈问我想吃啥,我说随便吧,我妈就带我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餐馆,要了两个炒菜,我找了个插头把手机充上电,没一会儿菜就上来,我妈让我赶紧吃,不管什么事自己的肚子不能饿着,我拿起米饭吻她怎么不吃,她说她之前吃了点,看了看我说算了也吃点,看得出爷爷病了的这阵时间他们也累的够呛,正吃着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赵琪悦的,我犹豫当我妈面要不要接电话,我妈看了我一眼让我接呀,我无奈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赵琪悦问我吃饭了么,我说正在吃,她又问我爷爷的病情怎么样,我哽咽了一下说不太好,电话那头听到我说话声音不对,沉默了一下,赵琪悦让我不要太担心,爷爷会好起来的,让我别太伤心着急,我听着差点又哭了出来,赵琪悦听着不对劲说让我别难过,我说我一会儿给你打过来吧。那边担心的说好。挂完电话,我妈说我怎么又这样,正常的看待这件事,我强忍着泪水,调整了下情绪说知道了,默默拿起了碗继续吃着,快吃完的时候我妈才问是谁在打电话,我说是同学,我妈看着我笑问不是一般的同学吧,是女朋友吧,我都听出来了,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我妈笑着问女孩哪里人,学什么专业的,漂不漂亮,我敷衍的回答一声中文的,还行。我妈又说我第一学期就交了女朋友,不要沉迷恋爱之类的话,我不耐烦的说好了,知道了。吃完饭我们回到了医院,我本想进病房,我妈拦住了我,说害怕我见了爷爷以后情绪又失控,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们坐车回老家,我说好。我问我妈啥时候走,我妈说一会儿找个车就走,让我抓紧时间休息,我没想到这么快,也意味着爷爷的病情确实到了不容乐观。我让我妈先进去,我说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妈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就走进了病房,我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赵琪悦的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就接通了,看来她一直在等我电话,问我到底怎么样了,刚听我声音都不对,问我刚才旁边是不是有人说话不方便,我说我妈刚在我旁边,她哦了一声,我接着说我爷爷情况不好,已经到最后阶段,晚上准备车拉回老家,我一会儿就跟我妈先回老家把爷爷的房间收拾出来,赵琪悦听了叹了口气,让我一定要坚强,我说我刚看见我爷那样子太难受了,他心里也很清楚,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说着又是一阵哽咽,赵琪悦安慰再次安慰我让我一定要坚强,爷爷是望着我高兴,千万别让他伤心难过,我听了以后说好的,我知道了。赵琪悦让我这几天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心里听了升起一股暖流,跟她说我会好好的,让她也休息好,自从她回家一直在牵挂着我,她说让我听她的话她就放心了,我说我会的,又简单聊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我走到病房窗前看到我爸他们坐在爷爷床头商量着什么,我看着爷爷躺在病床上望着他们虚弱得很,我不忍再看下去,走到楼梯口坐着,心情正烦闷之际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站起来走到走廊,看见我妈正在找我,看见我赶紧回病房拿出我的行李出来说我小叔小婶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爸我姑姑和姑父他们在这里等县医院的车,县医院的车已经出发了,我看见我妈这么着急就感觉情况不好,我小叔出来拿着我的行李跟我们一起朝楼下走,把我的行李放上车之后,小叔等我们上车后就开车了,我们老家县城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十堰很近,开车走国道两个小时就能到,一路上我听我妈跟我小叔小婶他们说着爷爷的病情语气里满是叹气和担忧,他们已经说到了后事如何准备,我听到心里往下沉,应该注意到我上车很久没有说话,小叔安慰我说没事,让我别难过,一边又说好长时间没见我,问我大学生活怎么样,我都心不在焉的简单应付回答,到老家县城已是六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心中无比亲切,小时候我曾和堂弟跑过小县城的每个角落,不管再晚都会有爷爷奶奶在家等我们吃饭,而现在奶奶已经走了,爷爷也即将离我们而去,还是一样熟悉的街道,心中确实不一样的滋味。小叔说堂弟马上过来,我们先到宾馆把我的行李放下来,我没有问为什么不安排我们住家里,也许是让我们远离即将到来离别的悲伤。小叔带我们来到宾馆,开了两间房,一间是给我开的,一间是开给爸妈的,毕竟我这么大跟爸妈他们住在一起不合适,我放下行李,上车回到爷爷奶奶家,看到熟悉的房子心中再次痛楚起来,熟悉的三层小楼还在那里,我小时候跟爸妈住在二楼,一楼住着爷爷奶奶,三楼是吃饭的地方,在小时候我们家也算是条件不错,爷爷年轻的时候饿着肚子出去革命,参军时赶上了淮海战役,后来又参加了解放XZ,在XZ剿过匪,以前奶奶房间里一直放着一把军刀,是爷爷在XZ剿匪时用过的,革命胜利后爷爷以营长的身份选择回到家乡和奶奶结了婚,奶奶在县城的粮站工作,记得小时候总能看见奶奶房间抽屉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粮票,我跟堂弟还拿着拍卡片玩,心中回忆着这里种种过往,小叔已找地方将车停下,这些年县城唯一改变的就是多了很多房子,爷爷奶奶以前的的房子能看见对面的大山,现在却被另一栋楼挡住了视线,小叔小婶他们是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的,自从我们全家去了别的城市,小叔小婶他们就住进了我们曾经的房子,“哥”刚下车就听到堂弟叫我,看见堂弟心里高兴走过去打着招呼,小叔小婶他们家的孩子在堂弟身后,看着我有点不认识我了,也是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他还小,几年过去了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小叔小婶训斥着小堂弟跟我打招呼,小堂弟才小声的喊了声哥,我跟堂弟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上学后我跟爸妈去了H市,堂弟则跟姑姑姑父去了A市,虽然分开,但我们每年过年都会回来一起玩,疯跑在县城的各个角落,堂弟聊了一会儿说爷的病,我让他别说了,帮着小叔小婶和我妈把爷爷的房间收拾出来,说是一会儿救护车回家还要放一些仪器在里面,我们帮着收拾完,我跟堂弟坐在门前,聊着各自的现在,堂弟下半年也要参加高考了,复习很紧张,我鼓励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他问我大学好不好,我说当然好了,等你进去就发现里面很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堂弟一脸羡慕的看着我,我俩聊着聊着看见远处一辆闪着灯光的救护车开进来,弟弟问我“哥,是爷回来了么”“嗯”我点点头,我俩心情一下沉重起来,小叔小婶带着小堂弟也出来了,救护车在房前停下,车门打开,我看见我爸我姑父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病床下来,爷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满脸憔悴,手上还挂着点滴,弟弟看见叫了声“爷”爷爷虚弱的转过头,手朝我们微微抬起,姑姑呵斥堂弟叫他别叫了,我爸他们把爷爷抬进了房间,我们跟了上去,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爷爷移上床,又有人把仪器搬了进来,我们看着他们忙碌着,过了一会儿他们忙完,穿白大褂的又跟我爸他们在门口交待了几句,就开车走了,我跟堂弟赶紧去看爷爷,爷爷躺在床上看见我们进来,无力的抬起手,我们上去握着爷爷的手,感觉这时他的手很凉,爷爷看着我们,努力的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我们叫着爷爷,爷爷急的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我爸他们看见赶紧过来把我们赶了出去,说不要打扰爷爷休息,我跟堂弟被赶出了房间,我点了支烟,堂弟也想来一支,我说出去抽吧,你爸你妈看见你抽烟不得打死你,我跟堂弟出了门给他也点了一支烟,他是第一次抽,只是学着我的样子吞云吐雾,没有过肺。“哥,爷啥时候走”堂弟突破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如实回答他说应该就在这几天,他听后把没抽烟的烟狠狠扔在地上,我拍了拍他让他别这样,我告诉他一会儿别回他外婆那去了,跟我睡宾馆里吧,他说好吧,我们又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准备进去时我电话响了,是赵琪悦的,我跟堂弟说让他先进去,我接个电话,堂弟看着我露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就进去了,“怎么样了,你还好么”电话接通后赵琪悦关切的问道,我说已经把爷爷接回来了,可能爷爷就在这几天走,说道后面那一句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抽痛,赵琪悦听了后让我别太难过,千万不要太情绪化说再怎么难过一定要注意身体,爷爷也不希望我这样,我说我懂的,我让她不要太担心我,我一会儿跟堂弟回去睡觉,让她乖乖听我话,早点睡觉,好好陪陪她父母,她说她知道,让我也听她的话,我说我们互相听话,“还有…..”她欲言又止说道,我问她什么,“我一直在想你,心里一直都是你,一直在想你在干什么,所以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么,还有就是我爱你”赵琪悦说完我心里顿时暖和了很多,我轻轻跟她说“我也爱你,放心,我会保重好自己身体的。”听我这么说,她才跟我说了晚安挂了电话。挂完电话我刚准备进房间,姑父跟堂弟出来,姑父让我们两先回宾馆睡觉,我们守在这里不起任何作用,我看向房间里叹了口气,跟表弟离开,我心里很闷,走在路上跟堂弟说想喝点么,堂弟看了看我说好,我们沿着路找到路边一家烧烤摊,我让堂弟点了些自己喜欢吃的,我要了两瓶啤酒,我问堂弟能喝么,他说可以,我就给他开了一瓶,我自己打开,没等菜上来,我就喝了起来,堂弟看我喝了起来也举起瓶子跟我碰了起来,他喝的几口说好冷啊,刚好烤串上来了,我让他吃点东西别喝了,他看了看了酒瓶说好,我给他叫了一个饮料,我们边吃边聊了起来,聊起了小时候的往事,用家乡话在熟悉的街道上聊起了童年,仿佛能看到自己一年级被着书包逃课被抓回去,奶奶过来领我,仿佛自己那时用石头砸破了邻居家女孩的头,奶奶向对方赔罪,给那个小女孩包扎,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回家过年爷爷领着我在电影院买冰淇淋,买玩具枪,如今物是人非,我干掉了一瓶酒和弟弟剩下的半瓶,正想要酒时,我妈的电话来了问我们在哪,怎么还没回宾馆,我说在外面吃点东西就回去,挂完电话也没有了再喝的兴致,和堂弟回到了宾馆,我妈见我们回来说我爸跟我姑夫守在爷爷那里,姑姑回了堂弟外婆家,让我们赶紧休息,都几点了。我们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又聊了会儿游戏,直到弟弟再没有回答我的话,转头看去发现他已睡着,我掖了掖被子,趁着一丝酒意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被我妈的敲门声吵起来,我妈让我们再睡会儿就起来吃点早饭到爷爷那里去,我答应着本来想着再睡会儿,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爷爷饱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叫起堂弟,收拾了一会儿跟堂弟去菜市场那里吃了碗豆腐脑,街上人很多,今天腊月26了,再过几天就过年了,都是上街买年货的人,我们吃完早饭想沿着我们之前知道的小路直接到爷爷家去,可没想到那条小路已被一栋栋楼房占据,我们只有原路返回,来到爷爷家看见姑姑正在给爷爷喂水,爷爷喝的很难受,我们走到爷爷看着爷爷,爷爷看着我们虚弱的用手指着我们又指了指旁边,姑姑说爷爷让我们坐下,我们找了两个椅子坐下,我跟爷爷说大学里的事情,说我在球场上的事情,爷爷听了虚弱的脸上挤出笑容,照顾我过去,握着我的手,我看着爷爷说等他好了我想带他去学校看看,爷爷虚弱的点点头,我能听见姑姑在我身后小声的哭,我心里也难受的很,堂弟也在身边跟爷爷说自己很努力的在学习,今年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爷爷听了也点点头。我俩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叔进来赶紧把我两拉出去,说我俩这个样子爷爷看了心里难受,我们只有在堂屋待着,中午的时候我妈让我跟堂弟去我外婆家吃饭,说我大舅弄了一桌子菜等着我们,我让堂弟跟着我去堂弟点头跟着我过去,外婆家跟爷爷家是两个方向,外公是县公安局的局长,早在1993年我五岁时得了脑溢血走了,外婆身体还算硬朗,大舅也是县公安局的,由他和舅娘一起照顾着外婆,我们到时大舅已经把菜端到桌上,有我最爱吃的豆豉蒸肉和几个小菜,我们两吃了半锅米饭,大舅娘让我保重身体,这些天肯定很累,我从这些话里听出了潜台词,一句事实。心里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吃过饭以后我们告别大舅和外婆再次回到爷爷家,我爸说我二叔他们一家马上回来了,二叔他们从BJ回来算是跟我一条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那么狼狈了,我跟弟弟在堂屋坐了一会儿,门外就看见二叔二婶带着6岁的妹妹回来了,进屋先是跟我和堂弟打了招呼,就被我爸他们叫进了爷爷的房间,我跟堂弟在门口瞧着,看见二叔叫着爷爷哭了出来,我们心里也难受极了,是啊,人遇到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时候谁还能封存和亲人最原始的感情呢,就在我们伤心难过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震动的声音我第一反应是赵琪悦打过来的,我强忍着悲伤走出门外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钱佳打来的,心里有些意外,调整了情绪还是接听了电话,“喂”电话那头响起钱佳温柔的声音,“喂”我声音略显沙哑的回应着,钱佳明显听出我声音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不想跟她说家里的事,觉得有点不合适,就说自己回来感冒了,嗓子有点不舒服,钱佳却敏锐的发现我的精神不太对,问我发给怎么了,我无奈只有说了家里的事,她听后也是安慰我让我别想太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我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她说没什么回去这几天一直在看书,觉得无聊,就想问问我在干嘛,不知道我家里有事,跟我道歉,我说没事,我们聊了两句各自回家的琐事,道别快挂电话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没事的时候找我聊天,我说可以,那边又说让我注意身体就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不知不觉我又想起了那天下午咖啡馆的画面,想着想着摇摇头,暗骂自己了几句,走进了屋里,屋里二叔他们已经从爷爷房间出来,老爸他们也在旁边,我看他们表情有些悲伤,在说些什么,二叔看见我微笑说好久没见我了,让我有时间去BJ找他,二婶也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我轻声答应,这时爷爷屋里的医生走了出来,跟我爸他们在说话,二叔也过去,我听医生说了句,说不好今天晚上,我心里瞬间有些崩溃,意味着爷爷今晚可能会离开,虽然知道会这样,但发生在眼前还是不觉得一股悲凉从心中袭来,医生叫了几句后,就进了房间继续监控着爷爷的身体指标,我看见我爸听完后眼睛有些红,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叫了几句后他们出了房间,小叔带二叔他们去吃饭,登记房间,姑父和我爸把我跟堂弟叫道隔壁奶奶的房间,姑父严肃得跟我们说让我们先回宾馆休息,今晚爷爷可能会走,我尽管刚才听到了些,但这会儿他们亲口告诉我,我心里还是一阵难受,眼泪在眼圈旁打着转,堂弟更是哭了出来,姑父让我们先别难受,让我们这会儿休息好,吃了下午饭过来在爷爷面前守着,我两艰难点着头,说完我爸跟姑父两个人就催促着让我们离开赶紧休息,我们只有出门朝宾馆走去,进去宾馆,我俩心里都很难受,堂弟问我爷爷真的今晚就会走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回答他,我让他赶紧睡吧,他说睡不着,打开电视一直在换台,我知道他心里难受烦躁,就点了根烟给他,他猛吸了一口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说不行你去旁边上会儿网吧,反正你也睡不着,他想了一下问我去不去,我说我不想去,他犹豫了会儿说他去玩一会儿,让我一会儿叫他吃饭,我说好的,他穿上鞋就出了门,他走后我点起烟一根根的抽着,心里的悲凉更是无以复加,这时我突然想给赵琪悦打电话,找个人说下话,我给她电话打过去,过了很长时间那边电话才接通,我听他周围的声音很潮应该在外面,她说她今天有点忙,想着一会打电话呢,问我情况怎么样,我突然感觉过年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陪伴,即使事自己最亲密的人,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悲伤传递给她,就说还好,电话那头赵琪悦说一会儿打过来,就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继续抽着烟,直到嗓子有点发干,我才靠在床头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里房子的古董港台电影,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正想出门到网吧叫堂弟吃饭的时候,掀起学电话打了过来,问我到底怎么了,刚听我说话不对,她今天个父母在外面卖东西,我忍不住给她说了情况,她叹了口气让我难受了就哭出来,我说我哭过了,心里还是难受,她让我赶紧吃饭休息一会儿,今晚不太轻松,我说我知道了,大过年的让她为我操心,我心里也不好受,她说不为我操心就按她说去做,单独又叮咛了几遍让我一定休息好,有什么随时给她打电话,她会一直陪着我,我说我知道了,不会让她担心的,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让我随时打电话,挂完电话后,我起来去网吧叫了堂弟一起去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吃完东西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了,我们回到爷爷那里,看到全家人包括小堂弟和二叔家的妹妹都围在爷爷床边,看见病床上的爷爷依旧很虚弱,医生在他床边操作着喉咙上的吸痰器,全家人都沉默的站着,仿佛都在等着那个令人心碎的时刻来临,我看见爷爷虚弱的向旁边的医生伸起了手,做了个夹烟的手势,医生说都这样了还要烟抽,爷爷竟然笑了起来,他在跟医生开玩笑,当时我都以为病情是不是有了好转,可医生转过头却对我们说这可能是回光返照,也就是病危的人临终清醒的时刻,我听了心里难过极了,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门口摆放的白布等东西,我跟堂弟都清楚那是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开口提我们看到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堂弟和二叔家的妹妹因为年龄太小由各自的家长带回去睡觉去了,我和堂弟在快12点钟的时候让姑父叫到旁边奶奶屋里,烤着火,姑父跟我们说一会儿如果爷爷走的时候,在爷爷咽气的时候我们要跪下来,听到姑父这样叮嘱我们漠然,我只是点了点头,凌晨3点的时候我们被叫了过去,我们看着医生在摆弄仪器,我爸他们都站了起来围在床边,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应该是爷爷最后的时刻了,心里都揪着,爷爷想着嘴看着呼吸起来很痛苦,医生坐在床边用手搭着爷爷的手腕,量着脉搏,感觉随时爷爷都会离开我们,就这样看着亲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慢慢流逝,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终于在凌晨4点,爷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停止了呼吸,在那一刻,我和堂弟他们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我们的爷爷还是离开了我们,我不顾一切宣泄着情绪,跪在地上望着床上的爷爷痛哭着,我爸他们哭着让我们出去,我看他们手上拿着衣服,要给爷爷换衣服,我哭的更厉害了,直到我姑父拽着我们出了房门,门口也有人在挂白布,我们走到门口继续哭着,里外进出忙碌的人都没有注意我们,我小婶让我们上三楼房间待着,让我们休息下,一会儿可能就有客人上门来了,按照风俗家里老人去世在家停棺一天,当晚由孝子贤孙守灵,第二天一大早起棺上山入土,我拉着堂弟上了三楼的客房,这应该是给帮忙的人休息用的,里面的床铺都是铺好的,我跟堂弟坐在床上,听见楼下响起了喇叭声,我让他休息一会儿,他说他不困,我说这会儿撑着没有意义,睡会儿吧,他问我呢,我说我想抽根烟,让他先眯会儿吧,堂弟躺在床上,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我起来抽了根烟,看了看时间六点了,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我走出门现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望着下面忙碌的人,心里一阵茫然,抽完烟我靠在床边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天微微有点亮了起来,这时赵琪悦的电话打过来,电话接通赵琪悦问我情况,我差点又没忍住哽咽的说爷爷已经走了,电话那头赵琪悦轻声安慰着我,就像安慰一个伤心的孩子,让我现在没事赶紧休息,这两天应该很忙,我答应她,才意识到这会儿7点不到,她害怕我不方便一直没打电话,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我心里不忍,让她快点休息,表示自己没事,她嗯了一声让我千万别再熬自己的身体了,说完挂断了电话,我挂断电话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眼皮实在太沉,眯了一会儿,被楼下吵闹的声音吵醒,睁眼发现堂弟还在睡,我起来走出房门看着楼下的门口处已经摆起了桌椅,坐着满满当当的人,看着他们像看热闹一样坐在楼下我心里很不舒服,尽管心里清楚,办白事的叫喜丧,就要热热闹闹,心里依旧接受不了,小婶上来看我醒了,让我下去吃饭,我看着下面有说有笑的人却不想下去,我说等堂弟醒了以后,一起下去。没过一会儿小婶拿了两个黑孝布上来,让我们戴上,我点点头接过孝布,小婶走后我点着烟看着楼下心里依然不是滋味,拿着烟转头进了房间,堂弟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我进来,我把孝布递给他让他戴上,他没有说话接过去戴在胳膊上,我看着他也把孝布戴起来,堂弟走出门看到下面有些人笑嘻嘻的,很生气,开口就要骂,被我制止住,跟他讲了喜丧的习俗,他听了还是不解,我带着他到一楼临时搭建的厨房吃了饭,看到堂屋的灵堂已经搭好了,灵堂中间摆放着一口棺材,爷爷此时应该就躺在里面,心中顿感无限悲凉,领着堂弟来到我妈他们坐着的地方,我妈让我们坐着就行,我们就这样坐着,时间慢慢过去,对周边的嘈杂已经麻木,直到我们被叫进去瞻仰爷爷最后的仪容,排着队绕着棺材对爷爷进行最后的瞻仰,当我看到爷爷穿着黑色的寿衣躺在里面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旁边的人赶紧提醒让我们不能把眼泪掉进棺材,催促我赶紧走,我流着泪被推出了屋外,我妈把我拉到旁边给我和一人一件白色的孝服让我们穿上,我穿上之后,让我赶紧坐下,我流着泪模糊的看着周围,我跟堂弟就这样做到下午,基本上那也没有去,直到叫我们去吃饭,我没什么胃口,让堂弟过去吃,我自己点了根烟自顾自的抽着,我妈问我为什不吃饭,我说我不想吃,我妈说不吃晚上守灵怎么受的了,我说没事一会儿我想吃了自己吃点,我妈没说什么,坐到晚上六点我去喝了碗汤,赵琪悦电话打过来问我的情况,我不想让她担心说我没事,刚喝了碗汤,她听我这样说,才稍稍放心,她问我们这边老人去世需要守夜么,我说我是长孙今晚要守夜,她又担心我才熬了夜再熬一晚上身体吃得消么,我强笑着说今天睡了半天没问题的让她放心,她还是叮嘱我看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定,她担心的刚要挂电话,我也叮嘱她说自己没事让她好好休息,她听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晚上8点的时候宾客只留下了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人,我爸和一个本县出名的阴阳先生在说着话,我听我妈说这个先生帮我爷爷看的阴宅,说我奶奶当时自己看的墓穴不好,回头清明的时候把奶奶的坟迁过去跟爷爷合葬,此时他应该和我爸正说着明天上山的细节,我和堂弟就在灵堂靠门的位置一直坐着,直到将近12点,堂弟有点受不了让姑父叫着去了三楼睡觉,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我没事,堂弟还要硬撑,我让他赶紧上去,我一会儿困了自己上去,堂弟这才上去休息,灵堂里我和我爸,小叔二叔,姑姑都坐在那里,我爸时不时和他们说这话,说着爷爷的事,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头有点晕,看见我爸他们靠在椅子上休息,我自己出了房间,点燃一支烟,望着门口附近摆着的花圈,叹了口气,风刮在身上让人清醒了许多,空气也变得清新,我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快到5点我回到灵堂,我爸看着我进来了问我没事吧,我摇摇头说没事,他让我不行了上去眯会儿,过会儿就要上山了,我说我没问题,继续坐在那,一直到天空微亮,来了7、8个人,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抬棺的人,棺材一旦抬起,不到阴宅不能落地,因此抬棺是个体力活,我爸上去给他们一一发烟,表示感谢,到早上8点,上山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堂弟他们也被叫了起来,我们按照阴阳先生的安排站好队,我爸因为是长子,所以他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我的二叔他们走在他的后面,我是长孙,所以拿着幡走在他们后面,我妈他们走在我的后面,到8点半看着时间已到,小声喊了句上路,8个大汉抬起爷爷的灵柩出了灵堂,我爸带着我们走在后面,队伍里的唢呐也响起来,后面有人一直在撒着纸钱,队伍出了巷子一直走着,街道两边有很多人围观,我们慢慢出了县城,由国道边的土路朝山上走去,一直走到选定的地方,抬棺的人对准地方慢慢的放下了爷爷的灵柩,看着爷爷的灵柩被埋上土,心里难受极了,一切仪式结束,我随着队伍下了山,回头望了望爷爷墓穴的方向,心下怆然。回到县城,堂弟被姑父带到她奶奶那里让好好休息,我也回到宾馆房间里休息,我爸他们还要过去收拾一下,回到房间我给赵琪悦打了电话说仪式结束,自己还好,让她不要担心,她让我赶紧休息,我说自己正准备休息,她听后说好就挂断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抽了支烟以后,脱下外套闭上双眼慢慢的睡去。

春节到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灯笼,喜庆声由里到外的传遍整个县城,我们家在年前虽然刚经历过爷爷去世,但年终会是要过的,小婶张罗着在三楼摆了团圆饭,桌子上也摆上了爷爷奶奶的碗筷和酒杯,好像他们永远未曾离我们远去,我爸代替爷爷说了祝酒词,一切都跟往年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家里少了那两张慈祥的面孔。中午吃完了年夜饭,我们各自离开到各自的娘家那里去吃年夜饭,望着小叔小婶收拾的背影,他们一会儿也会到小婶娘家团年的,望着即将空荡的房子,心里又难受起来,我跟弟弟约好吃完第二场年夜饭让他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放炮,找一找儿时的感觉,去姥姥家吃年夜饭跟表姊妹们在一起明显热闹了很多,望着70多岁的外婆,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吃完年夜饭,我独自踱步来到外婆家的房顶上,面无悲喜的看着县城的万家灯火,对面的山上也是灯火绰绰,那是已故人们的亮,我爸过去跟我先去他们给我爷爷奶奶上亮没有让我去,大舅他们也去给姥爷上亮,堂弟过来找我,拿了一大包的各种炮,我们在县城各个角落放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们在菜市场放炮时,点燃了菜贩铺在路边的塑料棚布,我俩扑了一阵火是灭了,篷布也烧的差不多了,下面的秤更是烧坏了,我俩吓的赶紧逃离现场,快到12点时,我们来到体育场,堂弟更是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消耗着手机的炮仗,我点着烟走在他后面,已经兴致索然,这时赵琪悦打来电话,我们相互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忽然周围炮声大作,各种样式的炮声此起彼伏,12点到了,跨年的时刻,电话那头赵琪悦的声音被鞭炮声掩盖,我听不到她说些什么,跑向一边的台球房里才勉强听到她的声音,“我说新年快乐,我爱你”电话那头赵琪悦大声喊道,“我也爱你,新年快乐”我回应她,在炮声大作的跨年时刻,两个人必须许下对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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