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新月(1 / 2)

哼唱着烂俗的拉丁小调,伊万卡倚滑着喝的烂醉的身体走进了充斥酒精与荷尔蒙气息的小巷。

‘Bonnenuitàvoustous,mespluschèrsamis!’

伊万卡举着三相电磁枪,侧身滑进酒吧后门。和正门浮夸的水晶大厅不同,这里只有一条闪着廉价呼吸灯的狭长过道。“有墙。”,他抬头看了看贴在天花板上的哑光绒,心里嘀咕道。信号正在衰减,本来平稳的通道已经严重颤动起来,发出一段段不连续的噪音。伊万卡摇摇头,一把扯下插在后颈上的外挂式接收器,顺手扔到了地上。

他又缓缓挪了几步,不远处,走廊尽头,逼仄的过道突然向左拐去,在拐角处的墙面上,一张画着金属女郎的投影屏边框已然裂开,露出品红色的小灯泡。包厢就在那里,他举平电磁枪,打开了外骨骼上的保险阀,一声轻响,精巧的三维支架从小臂上弹出,准确地嵌到了枪托的连结槽内,支架上密集的微液压管瞬间填满积液,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一小管合成肾上腺素从腰间注入,在几秒轻微的疼痛和肿胀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敏捷灵活起来,关节滑顺,肌肉舒展,他咬破藏在臼齿中的浓缩源晶质,深吸了一口气。

月亮。

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伊万卡愣了愣,放松了三维支架上的液压杆。可能是太紧张了,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再一次仔细感受外骨骼上连杆与压力传感器的牵引。

状态良好,传感清晰,完美无缺。他咧开嘴,突然有些想嘲笑自己,太紧张了。自从遇到了那个圣西门之后,自己就总是像个刚入行的菜鸟,总抓不到状态。

“老子是巴比伦的漫游者,你这狗娘养的混蛋。”

坚定,精确,他狞笑着,重新端起了枪,随着肌肉的收缩,插满传感器的外骨骼立刻反曲,嵌结,小臂上的三维支架也快速收紧,枪身上闪烁的动能条暗示着这条东欧产的毒蛇已做好了准备,一触即发。

只用一发,就可以轰平一切,完美的武器。伊万卡咽下一口唾沫,重新踏步向前,靠着墙,低扶,瞄准,把枪口指向昏暗的走廊尽头。

月亮。

一声嗡响,戛然而出的男声在喧嚣中散开。

“Ididnotknow

AndIcouldnotsee

Whowaswaitingthere

Whowashuntingme……”

不知为何,他的大脑深处突然放起了那首歌,那首他躺在沙发上,头上被泼满红酒时出现的歌。

在歌声中,他不住地回想起那天晚上被强行灌进喉咙的苦味调和鸡尾酒,高浓度苯丙胺碾碎骨头的畅快,还有那几个愚蠢的炼金克隆女侍该死的傻笑,科学基督教修女泛光的铁面具,以及那尊象牙白的裸体女神像……他有些迷惑,冗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他自感头晕目眩,应接不暇。

但这汹汹的记忆之潮只泛滥了一瞬,不过转眼,这堆纷繁的回忆便突然凝滞起来,画面撕裂,声音拉长。可是那首歌里低沉的男声却在背景中越来越快,绕过那些记忆,疯狂地摩擦着伊万卡的大脑内壁,炙热到几近燃烧。歌声越来越快,歌词如流星般高速飞驰,开始失真,变成尖锐的啸叫。

伊万卡感觉到自己的回忆正在膨胀,破裂,裹挟着一阵阵剧烈的震爆,光与声音的碎片在脑海里卷起飓风,开始回旋,回旋,缠绕,缠绕,纠结,纠结,如同腐肉上的苍蝇,肮脏,恶心,挥之不去,不可名状。

“操,他妈的……”

他扔下枪,死死地捂着两耳,跪倒在地。

是病毒。那首歌他妈的是病毒。

沸腾,是沸腾,是沸腾的雨水。可是雨水怎么会沸腾?不是,是我要被燃烧掉了。

‘这首该死的歌又他妈的把我带回这个梦里’,无可言喻的愤怒涌上伊万卡的心头,可是愤怒的背后隐藏着恐惧,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一点点愤怒便是他所剩不多的属于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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