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渺渺（2 / 2）

众宾客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和激动，一个个就像愤怒的呆鹅，恶狠狠的怒视不懂规矩的小厮，恨不能将他“嘁哩喀嚓”扒个光洁溜溜，吊起来抽打——鞭子蘸辣椒水的那种。

胡三刀见此情形又是一声龙吟虎啸，惊醒痴迷中的众人，“新郎、新娘回来啦，孩子们快出去讨要喜钱。”

“嗷！嗷！嗷!”显然对孩子们来说实实在在的喜钱比虚无缥缈的仙人更有吸引力，他们挣脱父母的束缚，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跑出去讨要喜钱。

两位主角终于登上婚礼的殿堂，豪宅内外再次充满欢天喜地的喧闹声，婚礼按照原有的仪式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

直到新郎胡哉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的那一刻，婚礼的氛围又一次达到顶峰，众宾客纷纷惊叹新娘子的美貌和气质。

“老王，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兄弟要点脸，持重、持重。”对方很给面子，一巴掌煽到老王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五指山。

“这是仙女下凡吧！我滴乖乖！咋长这么好看！”

“这小脸嫩得跟煮熟的鸡蛋似的，我滴个亲娘呀！这是什么样的人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

“呸！老色痞！回家自己领家法。”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子揪住自家男人的耳朵，温柔的附耳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新娘子可是伏虎城首富何大款的闺女。”有知情人透露。

“哎呀！这就叫龙找龙，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你知道个六呀！新娘家可不止如此。我可听说了，何家祖上曾经帮助过一位仙人，新娘的哥哥有望受仙人提携进入中域问仙府。”

“天大的机缘呀!这等福报真是可遇不可求呀！只可叹咱祖上怎么就没积下如此大德！”

“啧啧，可惜啦！”有人惋惜道。

“可惜啥？”

“可惜这么个仙女嫁给胡哉这个凡夫俗子，要是能嫁给少府主这才叫天赐良缘、神仙眷侣。”有些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奇怪的是这个说法一经传出，立即得到大家伙的默认。

卧牛城首富之子的婚礼，轰轰烈烈的举行了半个月，府上每天都是宾客云集。阖府上下的主子奴仆在这半个月里忙得脚不沾地，浑身骨头架都快散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胡益达交的朋友太多。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府中的小厮程哒哒这半个月里就过得相当舒服惬意，甚至可以说逍遥快活。

哒哒凭借个人魅力竟和胡益达的三十一太太成了知心人，两人趁着阖府上下忙碌的时候，进行了坦诚而深入的交流。

程哒哒身为下人，实力不凡善于把握机遇，只用三天时间就踹开三十一太太的心门还有房门，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充分印证了那句老话——机会都是留给有本钱的人。

可惜天公不作美，世道太不公，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胡大少的婚礼结束后程哒哒又变回一个任人使唤的劳碌小厮。

“这是老爷的汤药，小心走道千万别洒了。”大管家胡三刀叮嘱程哒哒道，“赶快给老爷送去，切莫耽搁。”

“是，三爷。”程哒哒并没有因为成了三十一太太的知心人而骄纵，依旧对胡管家态度恭敬。

程哒哒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穿庭过院，七拐八转来到胡益达的书房小院，远远的就看到房门半开半掩着，明亮的烛火透过门缝悄悄溜出来。

他轻轻放慢脚步、猫着腰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避免打搅主人的谈话，这是他进府第一天学到的规矩。

程哒哒端着汤药躬身侍立在台阶下，看着门缝中光与影的变幻，静候在门外等待主人稍歇的片刻再上前通禀。

“哉儿，如今你也成婚了，男儿成婚要当家，爹爹年纪大了，这个家以后就由你主持，咱家祖传的宝贝也一并交给你保管。”

“爹爹，此为何物？”

“这是我胡家先祖从海外偶得的宝贝血髓玉......”

“咳咳咳.....”程哒哒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抓住时机咳嗽两声，冲书房里喊道，“老爷您的汤药小奴给您送来啦，胡管家交待让您趁热喝。”

书房里先是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传出胡益达的声音，“是，阿哒吧？快把汤药端进来。”

“老爷，您的汤药。”程哒哒躬身走进屋内递上汤药，转身又冲胡哉施礼道，“少爷您吉祥。”大户人家就是这点叫人受不了——规矩太多能把人的腰累断。

“哒哒，这几日辛苦了！”胡哉没有一点大少爷的架子，瞅着程哒哒脸色苍白略带疲惫之色关心的说道，“跟胡管家说一声，就说我准你几天假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委派你差事。”

“多谢老爷、少爷，老爷、少爷对我恩重如山。”程哒哒跪倒在地上，感动的说道，“哒哒就算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哒哒可堪大任呀！”胡哉赶忙站起来扶起程哒哒关怀道，“好好保重身子，只要尽心尽力，我以后是要重用你的。”

胡益达滋溜、滋溜喝下汤药，目光一直盯着儿子，对他调教下人的手段颇为满意，这就叫恩威并施，暗赞一声，“生子当如哉儿！”

“哒哒，你先下去吧。”胡益达喝完汤药命令道。

“老爷、少爷，小奴先退下了。”程哒哒托着空碗倒退着走出书房，顺手把房门关上。

程哒哒走后，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子，胡益达关心道，“哉儿，你这几天也辛苦啦，早点回房休息，莫要叫新媳妇等的心急。”

“爹爹也早点休息，孩儿告退。”胡哉抱着一个木盒子，起身告别胡益达。

“哉儿，加加油、努努力！我和你娘可盼着来年抱上大孙子呢。”胡益达把儿子送出书房冲着胡哉的背影喊道。

他猛的喊上一嗓子可把胡哉臊坏了，抱着盒子快速逃离胡益达的书房小院，出院门时一不小心撞上前来问安的二十太太。

胡哉连句歉意的话都没说，脸臊的像块大红布低着头跑向自己的小院。

时光荏苒，胡哉的婚礼过去了三个多月，当初的热闹景象仍是卧牛城父老乡亲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倒是胡家人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因为又一个震撼的大新闻在胡家豪宅里传开了。

“老爷，昨晚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胡三刀低低耳语几句。

胡益达听了他的汇报，一张老脸颜色丰富多变，一会红、一会紫，一会黑、一会绿，牙咬的嘎嘣作响，额头上青筋凸起。

“三，这事交给你办!”胡益达冷声说道，“做得神不知鬼觉，我要夜审这对狗男女。”

“是，老爷。”胡三刀沉声回道，他这个人总叫人觉得很靠谱。

夜半三更，奴仆小院，一个黑影轻轻敲响程哒哒的窗户，作为新晋升上等小厮程哒哒分到一间单人宿舍，睡梦中突然被门外急促而又轻微的敲窗声吵醒。

“哒哥，你和三十一太太交朋友的事被人捅破了！”屋外的黑影听到程哒哒起床的动静，捏着嗓子冲着窗户缝说道，“三爷带人正往这边赶过来捉你，快从后门跑、晚了小命不保！”黑影说完不再停留，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走了。

一个时辰后，卧牛城后山一群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手持火把在丛林中追击一名衣衫单薄的年轻人。

“抓住那个畜生。”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三爷，要死的要活的？”一名黑衣人询问道。

“活的，老爷要夜审这对狗男女！”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冷冷的盯着逃命的年轻人，举起手中的破妖弩，伸出舌头测量风速、打好提前量，果断扣动扳机，一发破妖箭宛若一道银灰色闪电消失在黑夜中。

“三爷，没打中！”一名黑衣人接过破妖弩，提醒道。

“让箭飞一会。”黑衣人首领信心十足的说道。

“嗖！”

“啊！”

“三爷，牛皮格拉斯！”

“兄弟们，冲鸭抓住那个畜生。”

这群黑衣人显然低估了年轻人的狠辣和决绝，只见他拖着一条废腿艰难的攀爬到悬崖边上。眼神狠厉的扫视围拢过来的黑衣人，阴恻恻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放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诸位。”

年轻人撂下几句狠话，纵身一跃不带一丝犹豫跳下悬崖。

“呜呜！呜呜！”

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阵阵瘆人的嘶鸣声，夹杂着野兽急速奔跑的杂乱声和灌木丛林沙沙作响声音。

“三爷，快撤。”一名黑衣人听到山林中的骚动声说道，“惊动了山中的猛兽。”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多言，将手里的火把抛下悬崖，极尽目力冲悬崖下望去，黑洞洞的一片，人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