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途（2 / 2）

秦仲看其惨像，不由开口问道：“姑娘刚刚所说的乌将军是何人，你又是如何被掳掠至此的？”

慕汐颜听到秦仲的问话却没有立即回答，她先是用衣袖轻轻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因恐惧无助而乱作一团的思绪，这才缓缓说道：

“乌将军是此处乡民在祠庙里供奉的神灵，乡民们每三年都要向其供奉一名美貌童女子，以兆三年丰穰，如若不然，乌将军便会降下灾祸。”

“而我本是玉苏县人，与同伴至东阳城求学，数日前途径此地，受乡民之邀参加婚礼，却在酒席之上被下了迷药，他们今夜把我锁在此处强迫我与乌将军成亲……”

“还有这等事”，秦仲听这女子所言不像有假，故而心中对这活人祭祀之事感到颇为不平，他随即开口说道：“此处离郡城不远，算不得什么穷乡僻壤，却有人胆敢在此行这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事。”

“若你所言为真，我必带你到那太守衙门讨个公道。”

“只是他们所供奉的那个淫贼却不知是何妖魔鬼怪”，秦仲眉头紧皱道，“如今天色已晚，那乌将军只怕随时会来，我便先带你离开此处再从长计议，可好？”

“嗯！”，慕汐颜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我的同伴还在乡民手中，我若只身离去，他们可如何是好？”

“慕姑娘，说句难听的话，你的朋友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们做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杀人灭口，又怎会放任你的同伴离开。”

“这......”，她想了想，觉得秦仲说的似乎有理。

而正当慕汐颜坐在那里迟疑之时，却忽听得屋外狂风大作，似有人声攒动。

“它来了”，秦仲面色凝重地朝门外望去，心道这慕汐颜果然所言不虚，因为他的确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妖气正往此处靠近，对于这种气息，只因他常年与妖、戎两族作战，故而对其很是熟悉。

“啊？！”慕汐颜一听此言当即被吓得小脸煞白，无一丝血色，她不由自主拉住秦仲的衣袖，“我...我...”

秦仲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凄惨无助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他虽不知这位乌将军的底细，但如今既已被堵在门口，拦住了去路，倒不如正面迎敌探探究竟再做打算。

他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安抚道：“我忝为夏军公士，必定拼死相救，你无需担心，安心在此等我就是。”

说罢，他便抬脚朝门外走去。

“你…多加小心……”，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恐惧、无助、感动之情在慕汐颜的内心之中交融触动，泪水又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而下……

再说秦仲，他刚走出堂屋，便见一身着赤红色鳞甲的黑脸大汉踩着红毯大摇大摆地从宅门口走了进来，途径酒桌之时更是随手抓起一只烧鸡囫囵地塞进自己的血盆大口肆意咀嚼起来，此“人”想必便是那乌将军了。

“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本将军大婚！”乌将军见秦仲，张口便问，其声音粗粝难听，骨沫肉渣更是从大口之中肆意横飞，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离近了细细观瞧，只见这乌将军身材宽大，高出秦仲两头不止，其手臂面庞裸露在外遍生黑毛，更有两颗沾满血迹的獠牙从其大口中伸出，看起来虽有人形但长相却着实瘆人。

秦仲急忙上前行礼作揖道：“我是东阳城的秦秀才，受乡民所托特来为将军充当司仪主持大婚。”

“哦哈哈哈~”，乌将军粗犷地笑道，“此间乡民真是愈发懂事，本将军来年自会好好庇护他们。”

“全仰赖将军高义，乡民们自然感激涕零，愈发虔诚供奉将军。”秦仲行礼奉承道。

“那门外的骏马可也是乡民所奉？”乌将军指着拴在宅门口的小黑问道。

秦仲听闻则是脑门一黑，这妖怪眼光可真毒，他忍痛说道：“此马为纯种龙血马，产自雍州龙脊道，乃是晚生的坐骑，将军若是喜爱，我自当奉上。”

“哈哈哈，我观这宝马有我妖...与我甚是投缘，便却之不恭了”，乌将军毫不客气道。

秦仲见他说漏了嘴，却也装作没有听到，说道：“自古宝马配英雄，将军刚毅武勇，庇佑一方生民，配享此马再合适不过。”

拍完乌将军的马屁，秦仲随即躬身相邀道：“还请将军请到堂屋上座。”

“好，好，好！”那乌将军刚得了宝马又要迎娶美人自是喜笑颜开。

只见它大踏步走入堂屋并于主位落座，压得那把太师椅是吱呀作响，几欲崩毁。

“还不快快把娘子请出来与本将军相见！”这妖怪一脸淫笑，脸上的肉褶子都挤作一团令人生呕。

“欸，不急”。

“嗯？！”妖怪听闻则是面露不悦，冷哼一声。

秦仲见状便解释道：“将军今日既得美人良驹，自是好事成双；只是我观将军腰挂空空，似无一件趁手的兵器，着实可惜。”

“此言有理”，乌将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它如今修炼有成，可化人形，确实缺一件合适的兵器。

“只是此乡地处偏僻，无能工巧匠可为我锻造”，乌将军不由摇头道，只因寻常凡兵他瞧不上，可这上品利器却又不易得。

秦仲听他所言不由接过话道：“我这儿倒是有一口上品宝刀，只是不知能否入得了将军的法眼。”

乌将军听闻又有宝物，自是两眼放光，道：“还不快快取出令本将军一观。”

“是”，秦仲随即从桌上的兽皮袋中取出一口长约两尺半的精锻短刀，只见其刀身雪白，上镶青、白、赤、黑、黄五色宝石，一侧篆刻“敕造”二字，一侧篆刻“公勇”二字，刀柄为镶金灵乌木所制，可导通玄气，圆护手为乌金、赤铜混炼，雕饰五爪金龙纹，道：

“此刀名为五德化龙刀，因木行为仁，为青，而龙头上青，故曰戴仁；金行为义，为白，而龙颈白，故曰缨义；火行为礼，为赤，而龙嘴赤，故曰负礼；水行为智，为黑，而龙胸黑，故曰尚知；土行为信，为黄，龙足下黄，故曰蹈信……”

“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乌将军有些不耐烦道，它只见这宝刀上所镶的五颗宝石在烛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心道此刀必不是凡物，便催促道，“速速拿到切近与我细细观瞧！”

“是！”，秦仲心中窃喜，他之前那般假意奉承自是为了麻痹此妖，使其放松警惕，之后再伺机接近，便可得而诛之。

只见他双手捧刀行至乌将军切近。同时暗念《八门遁甲·震字诀》，取五脏伤门之血精汇聚两臂蓄势待发。

“当真是件好宝贝！”那妖孽近观此刀更是觉得做工精美无比，只见他两眼放光，嘴里嘟囔着“好刀，好刀”，伸手便要去抚摸......

“震字诀·掌中雷！”

只见秦仲眼中杀机骤现，双臂隐有雷光闪烁，他忽地改捧变握，右手持五德刀迅猛地朝妖孽的头颅斩去。

那妖孽大惊失色，只是这式掌中雷本就是《震字诀》所记载的至刚至猛之神通，其出招宛如雷霆般来势汹汹，而那妖孽本就坐于太师椅上致使行动不便，因此也来不及闪躲，只得草草提手来挡。

结果显而易见，只见这五德刀如切泥般将这妖孽的右臂斩下，顿时鲜血喷涌，刀锋所过只在其原就鄙陋的面庞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啊啊啊！？你这后生不讲武德，居然偷袭本将军！”那妖孽连连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出左拳向秦仲杀去。

秦仲自是向一侧躲闪，使它扑了个空，不过此妖却也不恋战，他捂着断臂径直冲出堂屋，紧接着化作一道黑影，夺大门而去。

待等秦仲追出之时却已不见此妖踪迹，只是在地上留下了摊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