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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问道:“鲁国向来与杞国交好,怎会见死不救?”

灰袍男子道:“怕是这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数。”

过了片刻,灰袍男子啃完了薄饼,“我们再休息会,然后启程,只要越过前方的峡谷,就可畅行无阻了。”

休息了一阵,重新收拾好行囊,灰袍男子背起装着包裹和孙曜的竹筐和月儿再次踏上了前途。

茂密的山林间没有适合人行走的道路,两人只能穿梭在狭小的空间里,左右腾挪。幸好这对父女俱是身手敏捷之人,否则早就不堪其苦了。这对父女尽量不去打扰这片大自然的和谐与安宁,他们对周围的事物视若不见,只专注于脚下的路。身在竹筐之内的孙曜在颠簸中数次被枝叶刮到脸蛋,虽不是很疼痛,但颇为难受。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周围的虫鸣鸟啼,以及树林中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似是有野兽穿梭其中。

没过多久,两人走出了山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将整座山峰一分为二,中间相隔十数丈,两边的山壁光滑陡峭,看来即使是最敏捷的猿猴也休想在山壁上自由攀爬。

灰袍男子放下竹筐,从筐内取出连着铁链的抓钩,选择有利的位置,将抓钩抛向对面的山壁,试了几次都没有钩住。月儿从竹筐里寻出一捆绳子交给其父,灰袍男子将绳子绑在铁链尾端,延长了抓钩的长度,跟着他使出浑身气力向对崖的高空抛去,抓钩呈抛物线状飞跃两山之间,成功地掉落在对崖的几棵老松之间,最后顺利地钩住了其中一棵老松的树干。他将尾端的绳子绑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绷得紧紧的。

灰袍男子背起竹筐,对月儿说道:“我先过去,然后再过来接你。”

月儿仰起头,傲然道:“阿爹,我能自己过去的。”

灰袍男子打量了下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那你小心些。”说完他双手拽着铁链,左右手交相移动,向对崖一点点挪过去。

这边月儿用一根布带将卢铁匠家的孩子绑在背上,然后望着已经身处崖心的父亲。

虽然悬于半空,灰袍男子始终保持着无比强大的自信,他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这让身在竹筐里的孙曜随着铁链的晃动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惊险与紧张。

终于,灰袍男子在即将到达对崖时,一跃而起,脚踏实地,他放下竹筐,检查了下钩住树干的抓钩,这才向对面的女儿发出信号。

月儿踮起脚尖,伸出两条白皙的手臂,十指紧紧抓着铁链,开始向前缓慢移动。背上的婴儿似乎睡着了,很是安静。到崖心的时候,月儿似是体力不支,逗留了数息,然后又开始缓缓移动。离对崖还有约一丈距离时,铁链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灰袍男子皱起眉头,突然凌空跃起,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接住了快要松开手指的月儿,将她抱在怀里,跟着一个回旋,回到了地面上。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只要迟上片刻,月儿和她背着的婴儿都有坠崖的危险。

月儿心有余悸地望了下身后的悬崖,禁不住松了口气。

逗留了片刻,灰袍男子领着月儿继续赶路。

直至太阳西斜,地势走低,两人这才穿出山林,开始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腰,两人忽然俱都停下脚步,侧身望向山下。不到片刻,身在竹筐里的孙曜依稀听到山下传来阵阵呐喊声,跟着是金属碰撞声、马嘶声、巨物落地声······

“阿爹,快看,是申国的骑兵,他们穿插进了杞军的左翼。不好,杞军阵型已经乱了,邳军中军主力开始向前推进了···”

听着月儿的描述,孙曜想象着山下正在发生的战况。

灰袍男子漠然的声音响起,“杞国这回完了。”

“真不明白,邳、申两国夹击杞国,为什么看不到鲁国的身影?”

沉默了片刻,灰袍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杞国与鲁国世代交好,为了能在这乱世生存下来,他们两国的王族更是相互联姻,持续了百年之久。若说一国面临危机,另一国袖手旁观,应该还不至于,毕竟两国王族的血脉几乎融为一体了。细细想来,现在可能是三国联合分食杞、鲁两国。”

月儿惊讶道:“三国?除了邳、申两国,还有另一国?”

“郯国!鲁国定是被郯国缠住了,脱不开身,这才无法前来救援杞国。”

“郯国去年刚换了国主,没想到今年就大动干戈,看来其野心不小啊。”

“邳、申两国目光短浅,虽然这次让他们灭了杞国,但却让郯国独占了鲁国的疆域,由此得以将势力发展至洛水沿岸。可以预期,等郯国有了足够的实力,邳、申两国早晚会成为郯国刀俎上的鱼肉。”

“看来未来的这段时间,南方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争之世,本就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眼前的这些个国家如同野兽般,为了利益与生存,你争我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国家今日兴,明日亡,最后都湮灭在这俗世洪流之中。”灰袍男子边说边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月儿连忙从后面跟了上来。

此时天上最后一抹残霞褪尽,一弯弦月悬挂于空中,山下的声音渐渐止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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