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虔诚问题18（2 / 2）

“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稚嫩甜美却冷静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几声清脆的脚步声，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帽子拉下，露出面孔的人正是德莉娅。

“殿下。”首相马上起身，向她行礼。

德莉娅走路带着一阵风，走到主位上坐下，微笑着对首相点点头，然后看向范德蒙阁下说：“我的意见也不值得您一听吗？”

他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道：“德莉娅，我的殿下。您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可怕。您的兄长因此而死，所有人都说他是发动政变被当场处死，但是没有人比我们跟清楚——您的兄长，根本没有发动政变。”

见她没什么反应，范德蒙诚恳地劝说道：“殿下，我们没有优势，认命吧。如果您还相信我的忠诚，愿意相信我没有站在您身边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危，请您马上嫁人，嫁给一个您喜欢的男人，您将富足而平安地度过余生。哈灵顿已经疯了，王位已经被他视为禁脔。”

德莉娅平静地看着他：“即使他的上位会让您完全失势？哈灵顿应该没有那种容人之量。”

“我已经决定告老还乡，殿下。”

德莉娅定定地看着她，轻声开口问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不看好？您宁愿放弃一切也不肯站在我身边？”

范德蒙缓缓说道：“殿下，我将您的哥哥和您视若己出。从您兄长牙牙学语一直到最后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寝室里，我一直都是他的老师。至于您，尽管我对您的了解没有对您哥哥那么多，但是在您六岁以前我也是一直带着您的，您可能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发抖了，眼眶里很快溢满了泪水：“当我看到您哥哥的尸体的时候，我恨不得能自己拿着一把剑去一刀捅死哈灵顿！我恨不得……我恨不得那天是我被人捅死在卧室里！”

他激动到失语，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眼睛：“我失礼了，殿下。”

他稍稍冷静下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说道：“我就是憎恨自己也不可能厌弃您。但是请您仔细想想，王冠对您，并没有什么好处。”

德莉娅静默了片刻，微微垂下眼眸：“兄长真幸运，能有您在身边。”

说完，她笑了笑：“好了，我们不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现在为我默哀还太早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我饿了，雷蒙德，让您的侍从把吃的都拿上来吧。”

首相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点头，吩咐侍从开始布菜。

德莉娅微笑着向他举杯：“范德蒙阁下，让我敬您一杯吧。您的心意我领了，尽管，我注定不会如您所愿。”

“殿下……为什么？”

“哈灵顿已经开始插手我的婚姻，他不会让我轻易逃过这一局。即使我嫁了人，只要雷蒙德阁下、律政大臣潘西阁下、只要拜恩公爵，还有您，这些人但凡还有一个活在这世上，哈灵顿都会如坐针毡。”

德莉娅轻轻饮下一口酒，平静地说着：“如果哈灵顿软禁我和我的丈夫，把我们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然后宣布我们的死亡，给我们安排一个极不体面的绝症。如果我还有孩子，那些孩子都会死去或者在囚禁中度过一生。那我的下场，会比兄长干脆利落的死去，还要凄惨痛苦一百倍。”

范德蒙：“您怎么会这么想……哈灵顿，他不会这么做的……”

德莉娅看着范德蒙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他不会吗？”

范德蒙想到了死去的皇储，苦闷地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跑题了，其实我并不是想来跟您说这些的。”德莉娅忽然换了语气，严肃而专注地看着他，“我是来以私人的身份请您帮一个忙的。我就直言不讳了，与巴托利亚的战争西线告急，蓝顶山脉峡谷有失手的危险。如果任由巴托利亚这样进攻下去，我们的中部平原也有沦丧的风险。我和几位大人商定了一个对策，说服卡德兰向巴托利亚宣战。这个工作，作为外交大臣的您最为合适。”

“您不愿辅佐我登上王位，没关系。但是只要一天您还是帝国的外交大臣，外交事务就是您的职责。我不是在请求您辅佐我，我在请求您效忠于国家。”

德莉娅拿出信件，放在侍从手中的托盘里，侍从帮她把信交给范德蒙。

范德蒙打开了信件，喝了一口酒，然后读了下去。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变了。

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镜，范德蒙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凑在烛光前仔细阅读起来，神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