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遗嘱（2 / 2）

“恕我不能苟同，公爵，如果我在这场斗争中失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张护身符。”

公爵看了一下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带着怒意说：

“您怎么会这么想？您真以为一张薄薄的纸就能保护您？我告诉您吧，如果您叔叔登上了王位，我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您叔叔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逼你嫁给一个毫无威胁的残废！”

“一张纸保护不了我，但是教会、舆论和法律可以！”德莉娅斩钉截铁地怼了回去，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拜恩，你以为我不懂输了会怎么样吗？我当然有野心，我也当然明白你说的后果。但是，万一我们真的输了……”

“殿下，您这想法就很可笑。”公爵气笑了，“您把它当成什么了？这是国王签字盖印的正式遗嘱，它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可以轻易地让您现在所有的一切筹码灰飞烟灭！如果让哈灵顿亲王拿到它，您就等死吧。而且，说不定亲王现在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在等一个时机逼您交出来。”

德莉娅：“如果叔叔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有足够的能力逼我交出来，那么究竟留不留着这张纸也都不重要了。毁了它反而会成为我的另一桩罪证。”

“既然您承诺不会再胜负分晓之前拿出来，那这张纸也没有任何意义。您赢了，它只是一张废纸，您输了，它也什么都做不了。留着它唯一的影响就是万一亲王拿到了它，将会直接宣判您的失败。要真是如您所说，我不明白，那您干嘛留着它？”

公爵严肃地盯着她：

“您留着它的唯一原因，就是您保留了向您叔叔投降的危险想法，您不相信您的盟友能将您扶上王位。”

“我……”德莉娅一时语塞，随后她也气笑了，“好啊，既然您说到这个问题，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她虽然现在脑子里比较乱，但是德莉娅知道这东西的重要程度。遗嘱可以直接宣告己方的失败，对拜恩等人的震慑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而且，遗嘱中只要求哈灵顿善待两位公主，可没有对辅佐她的这些盟友提供任何保障。

所以，这是一张对她利害难评，但是肯定对拜恩等人完全有害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先办法毁掉。当然，她也不会轻易动用这东西，但是她想要遗嘱在她的掌控之中。

至少，在她完全理清思路之前。

德莉娅冷漠地将遗书当着他的面贴身放好，然后说道：“公爵，我不是那种天真的小姑娘，会轻易被你们描摹中美好的未来吸引住。我非常清楚，我的所有盟友，包括您在内，都不是为了我本人而支持我的，而是为了反对亲王。我们的目的都不是完全一致的，谈何信任？”

“既然您对我说了要丰满羽翼，那就从您自己开始如何？不要再跟我玩画饼充饥的那一套了，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任何口头上的忠诚。拿出一点实际的行动出来。军队、金钱、议会中的支持者、教会……如果这些都没有，至少尊重我的意见。但我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亲王的强大。

如果你们还想要同盟继续下去，那就要明白我的底线。对我坦诚而不是一味的要求我的信任，尊重我的意见而不是一味地要我服从。否则，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不重要，那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大可换我十三岁的妹妹去扶植，我也不稀罕当一个傀儡皇帝。”

气氛沉默了良久，公爵盯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可怕。德莉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掐住她的脖子，或者用暴力将遗书从她手中夺走。

但德莉娅确信他不会这么做，拜恩野心很大，且十分聪明，他既然敢向自己表忠，他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决定，也应该有赌这一步的胆量。

“您总是能在我以为您已就够特殊的时候，再给我一种出人意料的感觉。”公爵平复下了那种情绪，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语调说道，“好吧，我遵从您的命令。也请您遵守诺言，在胜负未分晓之前保管好它。不过，您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的。”

“当然，我知道轻重。”德莉娅平静地说，“你看，公爵阁下，您愿意信任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同盟，我也愿意信任您对我的忠诚，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德莉娅又一次坐上了过来的时候的椅子，被人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走到一半，德莉娅忽然抬起手，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

公爵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德莉娅将手有些不自然地在嘴唇上压了一下，她看上去有点纠结。不过片刻的纠结之后，德莉娅最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说道：

“看到父亲这样，真让人难过。我想要为父亲祷告，将布林肯神父找来。我希望这段时间，他能一直在皇宫陪着我。”、

反正，这个神父是必须牢牢摁在手里，千万不能让叔叔弄到手了。

公爵脸上神色舒缓了一些，他缓和了语气地微微躬身：

“那么，如您所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