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余东(1 / 2)

我叫余东,父亲是个神棍,祖传主业就是赶鬼驱邪,俗称跳大神。

小时候村子里常有人家闹鬼,要把鬼请走,就得请我父亲过去,后来因为政府大力打击封建迷信活动,吓得老头把他那套家伙什收拾起来,主业改为种田,从此隐姓埋名好好做人。

我额头上有一块突起,老头没事经常摸摸,说,这是块灵骨,行话叫“鬼眼”,遇到灾年,有这东西吃这碗饭稳啦。

父亲闲时会偷偷教我一二,我从父亲那里学到驱鬼法,一般有佩玉、倒放扫帚、破中指、红线捉鬼、挂钟馗像、古钱、挂八卦、斩鸡头、唬鬼、祭虎牙、撒马尿牛抹牛粪等等不一而足,我驱鬼,自有一套。

大学毕业后找了份工作,和大多数人一样,做了妻奴和房奴车奴,私下里也接一点鬼活儿。

大白天撞到我,你不会想到我其实是个神棍。

凡鬼生成,皆出自怨气,找到其生成之根,解决之,鬼魅必散。

鬼来无影,去无踪,隐于无形倏忽而至且难以发现,我以能父亲传授的通灵秘术,与鬼耳语,听其诉说,昼伏夜出,四处赶鬼驱邪,挣点外快,苟活于人间。

这人间,用鬼影幢幢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城中村的白衣女

2002年左右,我在一家报社上班,当时租住在报社附近的城中村,每天过着朝九晚十的生活,每天深夜回村也就是睡下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报社同事最近私下都在传城中村闹鬼的事,有人半夜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光着脚在城中村巷子里走,一走近就不见了。

说的挺吓人的。

那时报社流浪记者多,有好些跟我一样住城中村,有一个对天发誓说他千真万确是看到了,总之一段时间里人心惶惶。

作为一名业余驱鬼师,出于职业习惯,我花了一上周末的时间在城中村转了半夜,结果一根鬼毛也没有碰到。

这天我赶完稿子后出了大楼,朝报社后面租住的城中村走去,已经是深夜了,我抬头看天,黑沉沉的跟个大锅盖一样。

我顺着如河流一般车来车往奔流不息的本城大道走了两步路,再往右一拐,进了一条小路,路两边遍植紫荆树,此时鲜花盛开,在暗夜里自有一种诡秘的气息。

路口那家酒店是本城很有名的夜场,听同事说里面美女如云,小姐个个如花似玉。走了不到五十米,再一拐,往城中村牌坊走去,昏黄的路灯下立着几个站街女,看我过来,都压着嗓子眼:“帅哥玩一下吧。”

这一路可以说是天人交战,一直到走进自己住的细米巷,老牛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表扬自己:我容易吗?

细米巷如肠子般弯弯曲曲,迎面来人都要让着走,整条巷子惟一的那盏路灯一明一暗。前两天我还听说这条巷子发生抢劫案。

快门口我搜出钥匙打开门,背后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我胳膊,那只纤细的手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异常的苍白,蓝色的血管显得刺眼。

我无比艰难的回头,是个漂亮女孩,脸色有点发白,没一丝血色,短发,穿着裙子,借着昏黄的灯光,都可以看到她脸上和身上的污渍。

“哥帮帮我……”

不等我张嘴,女孩就拉开门先闯进了门,等我进来后她又顺手把门带上了。

城中村比较复杂,什么人都有,看这个女孩子面善,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上楼的时候,我才发现女孩穿的是那种只有特殊行业才穿的薄纱裙,光着脚,连鞋子都没穿。

刚走到四楼也就是顶楼房门边,下面就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催命似的。

一楼有人吼:“他妈的谁啊?”

“查房!开门!”

一下子寂静了。

我把房门打开,低声说:“快进去。”

等女孩进去后我赶紧把房门关好又锁上。

一胖一瘦两个男的从一楼上来了,四十多岁的瘦子穿着西装,面相不善,胖点看穿着是个保安。

胖子喝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进来?”

我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没看见啊,我也是刚上楼。”

瘦子问:“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说:“报社上班。”

我发现瘦子眼睛里有一丝幽暗的蓝色,转瞬即逝。

瘦子挥挥手,转身下楼了,胖子盯了我一眼,也转身下去了。过了五六秒钟,我听到下面的门咣的一声碰上,哆索着的手把房门打开了,把灯摁亮,房间里空空如也,难道刚才是幻觉?

卫生间的门关着,我敲了两下压着声音说:“他们走了。”

女孩出来低着头说:“谢谢你。”

我租的是个一房一厅,进卧室找了件T恤和内裤对美女说:“先洗个澡换下衣服吧。”

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哗水声,我在外面想着刚才的事,琢磨着这个女孩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

女孩洗完澡出来,我挪了下屁股,坐到小塑料凳上,指了指躺椅:“坐吧。”

女孩弯腰坐下小半个屁股,看着我说:“……刚才真的要谢谢你。”

我心里有很多问号,但也只能一个个来。

“你叫什么名字?”

“阿洁。”

我看着阿洁,想听听她活着时候的故事,是的,我知道她是个女鬼。

女孩说,“我从香妃酒店跑出来的。”

我心里一跳,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立马从小桌上的包里拿出录音笔,打开放桌上。

女孩抹了下发角,看了一眼亮起红灯的录音笔,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大学毕业来本城找工作,住在城中村,被他们骗到酒店做小姐……里面有好多女孩都是骗来的,很多人想跑,都被他们打,欺负……”

说到这里,阿洁眼圈发红,低下头,眼泪悄悄滴到地板上。

阿洁讲了差不多个把多小时,我花了半个小时就把稿子赶了出来,速度算快的,这也是长期练出来的,稿件标题:《一名女大学生的酒店经历》。忙完后他让阿洁睡卧室,自己就在客厅打地铺,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我睁开眼,阿洁赤着脚站在他跟前。

我坐起来。“怎、怎么了?”

“我有点儿害怕……可以……睡在你身边吗?”

等阿洁躺下后,我才轻轻在阿洁旁边躺下,身子微微发颤。

过了一会儿,阿洁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又把被子朝他这边拉了拉。

“天有点凉了,”阿洁吐气如兰。

我的手被她一握,浑身都有点发软,这样躺了几分钟,感觉时间停下来了,呼吸有点困难了。

8月的夜晚,阿洁洁白美丽的脸庞上慢慢出现了细细的汗。这到底是不是梦啊?

我不停地问自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万匹白马在奔跑,腾出一只手,扯过毯子盖在阿洁的身子上,阿洁突然抬走头,轻轻地咬住我的肩头。

我感觉身体变得很沉,里面好像有无数只奇怪的生灵在嘶吼鸣叫,我坠入了黑暗中,越来越深,可以隐约看到一些非常明亮的星星,接着什么也看不到了,意识也在慢慢的失去,只感觉自己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双柔软的双手轻轻托住我,就像一片羽毛从天际轻轻飘落。这时意识也恢复了,眼开双眼,感觉自己好像是飘在床的上面。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我看到自己的眼睛上方射出一股幽蓝色的光芒,这股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粗,从头开始,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水晶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股看不清是什么的半透明气体在体内游走,我慢慢离开床,飘浮在小床的上方。

所有的光芒都罩着阿洁。

阿洁手牵引着我的手,放到他的额头,他能感觉到眉心上方好像有一枚小小的东西在轻轻的跳动,而且还有一丝温热。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我身上的光渐渐消失,慢慢落回床上。

此时感觉自己像是从沉睡了一万年的深梦中醒来,精神特别清爽饱满,身体能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能量,这种感觉和上次跟秀秀挨在一起非常相似。

难道这是一种能量补充的方式?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出门去上班的时候,发现阿洁还在睡,我留了张纸条:“冰箱里有吃的,除我之外,谁敲门都别开。”

走到门边,又折回来,把包里刚买的一部手机放到她的枕头边。

到报社后我在电梯里碰到编辑叶飞,说:“哥们,有个猛料,敢不敢发?”

叶飞打了个呵呵道:“得看有几猛?”

到了办公室,我把稿子Q给他,然后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根本玩不进去,过了10来分钟,

叶飞喊我:“兄弟过来下。”

过去后叶飞问:“真有这事儿?”

我点点头:“人在我出租屋。”

“那我签了,刚好缺个像样的头条,中午下班了去看看这个姑娘?”

我心里滑过一丝感动,本来按程序,叶飞最起码应该先去找那个姑娘核实一下的,他选择相信我,都是混在都市的媒体民工,也算好兄弟了。

忙忙碌碌到了中午,我拍拍叶飞的肩:“哥,走,老四川。”

老四川是城中村口的牌坊门边的一家川菜馆,酸菜鱼比较正宗。

想到这篇稿子来得有些不同寻常,而且还能顺利见报,我有点小高兴,一挥手:“今天我请!”

在这家报社,记者的底薪800,工资大部分来自稿费。

叶飞说:“先看看你的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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