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日事25（2 / 2）

“阿妈很开明，她向来不会干扰我的选择。”谭君仪起身，只是觉得头有点晕，可能是太阳晒的，也可能低头太久了。

“那她不反对，你还不告诉她。”向蕾把手挽住谭君仪的胳膊，给她一个支撑点。

“她家里有三个哥哥都是海上没的，出去了，再没回来。”谭君仪脑海里搜索着从邻居大叔大妈那里听到的消息。母亲家里的人，她素未谋面，听说都是在海上没的。怎么没的，反正就是失踪了，大海卷走了，哪怕是一件衣服都寻不到的。

渔民家里，家家基本都有人出海遇难，没有回来的，那是打鱼人不得不面对的生死。

向蕾是和谭君仪很熟，但很少听她说家里的事，只听她提起过母亲。“那你更该告诉她了。”

“我是妈妈海上捡来的，说飘着一块木板，送来个婴儿。”谭君仪道。以前渔船都是公社统一管理，谭小妹是卫生班的卫生员，随船出海是常事。“那时候她家里人都没了，就收养了我。”谭君仪平静地叙述。

向蕾是惊讶的，她从未听谭君仪提起过这些事。

“今天是我被捡到的日子。真的生日，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天。”谭君仪可能觉得这些话题说起来有些悲情，就转了一下。“你看是不是缘分，妈妈随船出海给人看病，我也继承了她的衣钵。”

谭君仪突然变得有些絮絮叨叨，说起了以前，那时候桥洞下，路边，经常能看到很多被丢弃的女婴。家家户户都养了很多孩子，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过来，更不可能去捡孩子来养。而且被丢掉的都是女婴，多半是家境差，需要生男孩，但是一直生女孩，养不起扔了。

谭母愿意收养她，听说是因为那块小木板一直跟着她们的船飘，飘了好久都没走散。后来她就做主养了谭君仪，也没有再嫁人。

“小仪有朋友来了呀。”门口，谭母背着医药箱出现了，她的脸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常年海风吹刮，还显得很粗糙，额头上都是汗，头发都打湿了。

“阿姨好，我是向蕾，是谭医生的同事，还有最好的朋友。”向蕾道。“我还带了小蛋糕。”向蕾提起了自己带的小礼物。

谭母虽然出诊有些累了，但还是热情邀请向蕾进屋喝茶。谭家关系简单，留下的人口不多，平时来找的都是有小毛小病的患者，谭母在柜子里找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盒绿茶。

“你和小仪在一个科室吗？”谭母煮了开水，把绿茶用沸水烫洗了一遍，平时她喝茶很少，操作显得生疏。

“啊，对的，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值夜班。”向蕾有些没反应过来，想来谭君仪出海的事，不好由自己说。

谭君仪从冰箱里拿了几个苹果出来，然后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旁边削皮，看着向蕾给她使眼色，一副“你放心，我嘴巴很稳”的样子。

“我申请了和商船一起出海，当随船医生。向蕾是之前在普外的同事。”谭君仪仍然低着头，认真处理苹果皮，不管不顾扔下一颗大炸弹。

“出海，当医生。”谭母确实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缓了很久。

向蕾心想，这不会是特地挑她在的时候说的吧。笃定有客人在，不好爆发。

谭母缓了很久，“现在条件不一样，和我们以前，船也好……”谭母有些绞尽脑汁搜索着现在出海的优点，似乎是说服自己，而不是劝说谭君仪。

谭君仪认真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一块都插上牙签，摆好盘。她平时连自己吃苹果，都懒得费事削皮，甚至懒得洗，手擦擦就算了。现在一反常态，在这里仔细处理起小苹果。

“待遇超级好的，人际关系也没有那么复杂。”谭君仪道。她确实是遇到了一个好船长，拿出了一个存折放在桌面。“上次台风，把老房子全都吹坏了，我们可以拿这一笔钱，修房子。”

谭母点点头，没说话。

向蕾看着这冰点气氛，开始大夸海上风景好，准备请大家吃饭，庆祝生日。

谭母没有回话，转身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