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术方案（1 / 2）

在船上的时候，谭君仪常常觉得深海的颜色是湛蓝的，不像近海那样天蓝、海蓝，近海处的水会有些浑浊的黄色，那是人类活动的痕迹证明。可是深海处，海面看不到一丝污染，也看不到人类活动的踪迹。她觉得深海很美，纯净不染，此刻却觉得孤立无援。

谭君仪和易小瑞的安静让船长向竹意识到问题的紧急，她把轮机长陈媛也叫了过来，几人在医疗室讨论着即将发生的情况。

医疗室的长桌四周，摆了几张椅子，船长向竹、大副、轮机长，还有李悦，谭君仪，易小瑞。

“我们让谭医生把情况说一下吧。”向竹道。谭君仪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小布的体温、血压检查、B超结果的基本情况描述了一遍。

她清了清嗓音，“急性阑尾炎是我们普外很常见的病，得这个的人也不少，并不是什么重症。”

——现在输液只是暂时缓解症状，如果症状没有好转，还在持续发烧，那就必须要手术才能根治。

——而且最好是尽快手术，拖下去可能导致感染性休克死亡。

说“死”字的时候，谭君仪觉得自己太阳穴处都突突跳了几下，她感觉到在场的人呼吸都粗重起来。幸好小布是在隔壁的医疗室，这边主要是存放药品的医疗室。

“我们要按照最差出现的情况来准备，不能单纯寄希望保守治疗会起效果。谭医生能做阑尾切除手术吗？”轮机长陈媛的话让谭君仪觉得她非常专业，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手术。

“谭医生，觉得呢？”轮机长突然点了谭君仪的名字，她其实还不大适应这种状况，脑子有些晕，也可能是因为风浪又起了。

大家都看着谭君仪，仿佛她身上有唯一的答案。

“手术才能完全治愈，保守治疗很难说，病情可能会反反复复。”谭君仪道，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晕船的药品或者贴片了。

“那如果症状没有好转迹象，就由谭医生来做这台手术吧。”轮机长道，向竹和大副都看向了谭君仪，她们每个人，似乎都已经把谭君仪当成专业人士了。

在专业问题面前，就要按照专业人士的话来做。许是多年远洋航行的习惯，哪怕是向竹，也是等待着谭君仪的意见。仿佛这一刻，谭君仪是最高的指挥官。

“如果已经有化脓，阑尾切除术是最好的。可是我们在船上，怎么手术？而且麻醉师呢？”谭君仪觉得头更晕了，隐约间听到隔壁医疗室小布还在喊疼。

“船上有一个小型的手术舱，有人受伤会在那边处理伤口缝合。是可以用的。至于麻醉的事，谭医生在急诊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呼叫到麻醉医生，自己手术，自己打麻醉，也有吧……”

轮机长陈媛说出这话的时候，谭君仪非常震惊。不是震惊这项工作，而是奇怪为什么船上的人似乎对她所有的过去经历了如指掌。

“医学史上最开始是没有麻醉医生的，但是为了让医生集中精力做手术，麻醉要求变高了，慢慢出现了麻醉医生。谭医生肯定比我更了解了，我听船长说，谭医生可不仅仅是普通的专科医生，一个人顶一个医院……算全科医生了。”轮机长陈媛继续接茬。

“而且这不还有易护士嘛。”陈媛看了看易小瑞。

大家又商讨了一会儿，情况紧急，麻醉大部分工作，准备、气管插管、血管穿刺、手术检测和处理，都是可以做到。只要没有手术中没有出现特别问题，都可以处理。

“谭医生主刀，还有易护士帮忙，船长和大副也当助手吧。”陈媛说完最后的结论后。

大副突然站起来，情绪很激动，“那是活生生的人开腹，我们只是培训过一些理论的知识……”大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是兼任的船医，也经过系统的医疗培训，是理论上来讲，他是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但是，他们并没有和真人的皮肤血肉实战过，何况了解到手术要剖开肚子，听到轮机长的安排，显然有些害怕了。

但是那仅仅是一些清理创口、缝合，看点小病而已。

谭君仪发现大副是一个身材很高大的男子，但是并不胖，头发黝黑，皮肤也黑黑的，像是经年累月晒出来的古铜色。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褐色的长裤，显得里面特别宽松。印象中经常在甲板上看到他，很少和他打招呼。谭君仪觉得他太高了，有威慑感，而且也不爱笑，总是远远避着他。

况且他也总是忙忙碌碌的，无暇顾及谭君仪在甲板上晒太阳还是吹海风。

“是谭医生主刀，她很有经验，我们就搭把手。”向竹站起来，把大副按回座椅上。她可能也没料想到，牛高马大的大副竟然紧张了。

“谭医生脸色不好，还晕船？手术做一半，谭医生和易护士晕船，谁来切阑尾？你还是我？位置在哪里？怎么切，你以为切牛排吗？”大副一股脑儿说了一堆话。

谭君仪觉得这是她上船以来，听到大副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和以往餐厅吃饭遇到，加起来说过的所有话都要多。

谭君仪竟然被这个话逗笑了，一个快一米八九的人，站在她面前，竟然害怕她半路撂挑子。“放心吧，我真的不可能，也不会做一半就晕倒的。”

她觉得大副这个担忧很搞笑，她算紧张，船上摇晃，但是谁也不至于因为犯困或者紧张睡倒在高考场上。

谭君仪把这个事说出来，向竹和轮机长也笑了起来。她们开始讨论，大副也坐了下来，认真听谭君仪说话。大副提了很多的突发情况，比如手术中船只摇晃怎么办？医生头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