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陵谷(七)(1 / 2)

筠娘专注看他的伤口,不提防白酩突然凑到她耳边来,用很撩人的声线说,鼻息喷在她耳际,暖而发痒。

“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什么?”筠娘吓了一跳。

“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你很知道我的。”他又说。

她听明白了,知道晚饭时候他看穿了她,恼羞成怒起来。

“你有没有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在意。”

白酩没反驳,眼睛里还是闪过促狭的光。

“再过三天,我就要走了。”他站起来,一边穿上衣服跟她说着。

“这么急,你不要养好伤再走?”筠娘惊道。

“等不及了,辽东的寒季过去,雨季就要来了,我得赶在这段时间里攻下,你放心,我没事的,比这伤更重的时候我也带过兵。”

“一路平安。”筠娘跟他说。

“你放心,等八月份我胜利的消息,我一定回来见你”

筠娘含糊了一声,没推辞也没答应。

“如果……”他想再说些什么,终于没有开口,叮嘱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夜已经很深了,他一个身影,看上去踉踉跄跄的,看上去很孤单寂寥。

他也已经四十一岁了,筠娘感叹道。

筠娘念念着白酩说要她等他回来的消息。从四月,到七月,她从来没这样关切过外面的战况。她总觉得心里很不安,隐隐的要发生什么。

京城里传说着辽东的战争打得很顺利,不多时就要攻下了,但是也有消息在传说对方抵抗得很顽强,攻下城池不久又收复回来,不断僵持着。

到了七月,还没听说白酩班师回朝的消息,筠娘不好意思直接写信问他,虽然他总给他来信,报喜不报忧,她还是担心的。在上京城里筹备米粮、草药、冬衣送到前线去。

白酩来了信,说东西都收到了,很感谢她,别的再没有什么。

八月末,一天晚上,翟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在地上跪着,请求筠娘跟他一起走。

“发生什么事?”筠娘惊道。

“求您别再问了,如果您信得过我,请跟我走。”

翟夜自作主张要带她去见白酩,因为他伤情太重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筠娘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她那隐隐的不安,要的要成真,她只听到他病危的消息眼泪就掉下来,害怕跟不安席卷了她全身。

翟夜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攻下辽东城以后,突然有瘟疫在军中爆发开来,敌军又趁势把城池夺回来,双方争斗损失惨烈。白酩觉得战况不利,预备撤军回来,因为疫情过重难以行军,把军队暂时驻扎在东山下。一开始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死去,军营里药材紧缺,白酩也感染了,把救治的机会先让给士兵,自己一天天挨着。后来药材到了,慕容恢也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可是太晚了,白酩旧伤未愈,再加上瘟疫,病情侵入肺腑,他接连高烧了几个晚上,连意识也不清醒了,慕容恢说过,他大概是回天无力了。

筠娘听着怎么都不相信,她不觉得是真的,他那么强悍的一个人,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她曾经那么恨他怨他,可是从没想过他要死,她无论如何不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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