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陵谷(六)(2 / 2)

贺禎正说着,白酩就这样大剌剌的从帘外走进,坐到筠娘身边来,也不说话,脸上带着喜意,只是盯着贺禎看,一直看,看得他心里发毛。

筠娘觉得烦躁,故意对贺禎说。

“早知道是这样,当年和你通信就应该说些非分的话,也少了以后这么许多纷扰。”

白酩也不恼,还是深看着贺禎。

贺禎只是笑,不说话,再没坐多久就告辞走了。

白酩更加肆意起来,涎着脸来拉住她的手,筠娘生气一遍遍甩开,白酩也不急,他是很高兴,这样完全知道她的心意。

筠娘还是坚持甩开手,被他听见,她心里乱乱的,锦栖刚巧进来见她,她也就顺利把白酩挣脱开。

锦栖说给她因为白酩要出征自己预备监国的事,刚巧白酩也在,一家三个人坐在一起,筠娘听完表示知道了。她留锦栖吃晚饭,白酩也厚着脸皮留下来。席间他们父子说一些朝政上的事,筠娘插不进嘴,只是顾自吃着,白酩时不时分神过来给她夹菜。

筠娘看他说话的身形,忽然间恍惚起来。

她已经三十六岁了,徐娘半老的年纪,容色早变得和当年很不一样,他们又冷淡僵持了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另有所爱。也许有的,于他还正是鼎盛的年纪,他的相貌好,地位高,在朝堂上与市井之间虚与委蛇,不会没有美人不投向他,他也没有理由不接受。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很没有情趣的人,什么都放不开,他呢,欲望来得热烈而强盛,她总是吃不消。也许已经有了,或许还别有了孩子。

也许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她觉得自己几乎疯了,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地步,她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怎么样应该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这样想着,回神过来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过于明显了,立刻把眼光收回去。

“怎么?”他停下来说话转看她。

“没——没什么。”筠娘有些心虚,埋下头去吃饭。

吃过饭锦栖就回去了,白酩还是赖着不走,从榻上坐着跟她说话,筠娘也不应。

“你——”筠娘要赶他走,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知道他转坐到她床上去。

“帮我换上药好不好?”他说,神色里带着企求。

“你自己有医生,我并不会包扎。”筠娘说。

他还是不走,装作龇牙咧嘴的样子,筠娘看不下去,答应他,他就笑嘻嘻的把衣带解开来,伤口在右肩,但他先把左袖袒开,露出来肩膀上那个匕首的伤疤。

筠娘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理睬,只想着换完药就让他走了,她帮着上去把衣服跟纱布一道道解开,伤势很重,后肩跟前胸都伤到了骨头里,不过已经在愈合了,她拿着清水跟药依次给他擦拭过,重新给他包上,很小心的。

他骗人的,比这更重的伤他都挨过,一声不吭,现在换药这样子不过是惹她心疼,筠娘最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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