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陵谷(二)(2 / 2)

最后就只剩下一件裹胸在身上,大片玉色的肌肤裸露出来,将近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筠娘环抱着自己,不住瑟缩着,坚持去解心衣的带子。

“够了!”白酩说。

筠娘听不进去一般,还是坚持把那带子解开,白酩伸出手去阻止她,把衣裳一件件捡起来替她披上。

他抱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话来安慰她。

“不是这样的,我们本不必要这样的,以衾……”

筠娘在他怀里忘情地大哭起来。

三天以后,早朝上,白酩以她的名义颁布了对南朝君臣处决的圣旨。在城东为南朝君臣建造宅院,皇帝萧植被封为敬侯,其余宗室子弟各有封赏,南朝的旧臣,归顺的都会被任以官职,不愿做官的也会放他们回归山野。

这样一番安排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筠娘终于可以去见萧植,两个人现在的身份见面,又是另一番心情。她也终于见到了贺禎,两个人相对着,没说什么,只通过眼神就能完全得到理解和同情。

萧植被封了侯爷的爵位,实际上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出入还是受限制,他的宅第很是破敝,设施简单,四处都很荒凉,漏光而且遍覆尘埃,仆奴或老迈或稚弱,都不堪用,萧植对这些都不在意,他跟宥儿在一起,时常陪着他玩,大部分的时间自己看书,种花,写字,画画,他本就是完全不理世事的人。

筠娘带着人、东西来看他,帮他修理屋子、照看宥儿、和他谈诗论画,一待就是一整天,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的日子,从前在南朝萧庭琛最是宠她,可是她跟萧植最相投。筠娘也喜欢宥儿,甚至胜过喜欢锦栖跟芣甯,她不想回宫去,宫里现在气氛一定是喜气洋洋的,白酩从江南回来,给两个人带来特产的锦缎、玩具还要吃的,筠娘能想到两个孩子惊喜的神情,她跟那情感气氛很不相融。

贺禎还是被授予了散骑常侍的位子,他应了。筠娘知道,他这么做,纯是为了萧植。他在京中简直清净不了,照顾惊霜养伤之外,每天都有人来拜会跟探望,十多年来,他培养的门生几乎已经遍布天下,只这上京城朝堂里两成的官员都是他的学生,此外还有他门生的门生,一些旧交,简直不堪其扰。筠娘取笑他简直成了一个忙人。

砚青跟映月的婚期定下了,她以敬侯妹妹的身份出嫁,筠娘操两头的心,替两个人置办聘礼又置办嫁妆,她从前没想过砚青成亲的事,因为他预备随时为她的危险地位豁出命去,不想牵累身旁的人,现在陡然要成家,一切置办起来,忙得不可开交。到了吉日,筠娘把映月打扮好了,砚青到宫里来迎亲,这婚礼不算盛大但也很显赫,砚青的官位高,人长得也磊落拔萃,骑马在前面,占尽了满城的风光。

砚青牵着映月的手到了府里,上堂,拜过天地,敬酒,宾客们都散了。他到新房里来见她,这房间是灯火辉煌的红,映月就坐在床上,她已经自己做主掀了盖头来看他,很无措,还带点惊惶。

她当然很美,虽然已经过了桃李的年华,可是面色还是鲜润丰艳的,一种不真切的美,宛如庙中高高供着的神女。论相貌,从南朝到北朝,十多年来恐怕也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她。

两个人相对坐着,不知道说什么。砚青先开口,他把府里的田产、地契还有奴仆的身契交给她,最后叮嘱她好好休息。

“你——”映月愤然变了脸色。

“砚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介怀我过去的事为什么要娶我,娶了我又把我放在一边来羞辱我。”

“我没有。”砚青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爱,对你不会有爱,对别人也不会,我活在世上只是因为一个我要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那我算什么,你娶我又算什么,为什么不放任我去死,为什么要留住我,白白的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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