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嘉年(六)(2 / 2)

“我倒觉得,父皇当年送你来这里很好。最起码让我安心你保全了自己,最起码你不用亲身经历着那些血腥凶残的争斗,那些事情,你听了见了只会更难过。”

筠娘再也支撑不住,抱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萧植也流了泪,两个人哭了一场,他勉强复苏过来先安慰她。

“我还没跟你说起过宥儿的事情,他已经三个月了。”

他强笑起来,比给她宥儿的大小,情态,筠娘还带着泪,专注听着。

他们还说了还多话,那六年里双方发生的事情,当然说也说不完,天色渐渐晚起来,他们应当分别,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了。

筠娘送他出宫去,他留她回去,她还是坚持送了很远,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这一面就是死别的预感。

“六哥!”

筠娘在后面高声唤他,可是萧植终于没有回头。

萧植走了以后,筠娘常去花园看他种的红药,那一阵是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丝整日飘着,倒把那花浇活了,红红白白的烂开着。她倒是因为淋雨受风病了一场,白酩不在西京,锦栖还是个孩子,她几乎是一个人照顾自己,也就不再出门,不见人,整日在床上躺着,连骨头都变懒了。

春天过去,几乎到了中夏,她的肚子意外凸起来。

御医告诉她,她身孕已经有四个月了,筠娘怎么都不相信,算一算,那时候白酩是在上京,可不是那一天晚上。

又乱又别扭,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那个局面,她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怎么肯的。

就算后来她知道西川的事情,错冤了他,那金陵的事情也不冤,他什么都不解释。

白酩没有主动进攻西川,是益州、黔南的几个太守勾结叛乱,南朝的军队没有镇压住,任由他们爆发起来,说是平定,白酩也就算得上趁火打劫,可是金陵确是他主动带人攻下的。

这孩子来得异常的安静,一点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跟锦栖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她既懒怠,厌食还常常呕吐。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春天她还生着病,情绪一直失落,有所异常也只以为是病状,没想到都已经四个月了。

她对这孩子的心情复杂得很,就像对待白酩一样,她明知道不该把情绪迁到它身上,可是究竟没什么特别喜悦的,任日子一天天过着。

可是锦栖对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倒是很期待,他每天早饭前或者下学后都要来找筠娘,趴在她肚子前面跟它说话,叽叽咕咕的,跟它说要乖,跟它分享他的书还有玩具,有时候筠娘跟着听也会心笑起来。

白酩比她料想的要喜欢这个孩子更多。

十月初,她临产,他从上京带兵回来。筠娘失去意识不知道,他身上铠甲都没解,在宫门外从天明守到天黑。

是一个女儿,他叫她作芣甯,大概是想了很久想出的名字,乳母、襁褓、日用品也早都一应准备好了。他从医女手里接过她来,一张脸完全灿烂笑开,小心翼翼的,像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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