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嘉年(六)(1 / 2)

“六哥!”她想出声叫出来,想飞奔去抱住他,可是眼泪先纷纷流下来。

萧植神色黯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他俯下身去按臣礼来拜她,筠娘连眼泪也没擦就冲过去扶他起来。她简直狼狈的不成形状,只好叫礼官去引他,自己面目模糊的走在最前面。

跟萧植一起来的是淮阳王,也就是当年的七皇子,还有一个得力臣子徐瑨,他是萧植的内兄。筠娘当年在江州也只见过这个人几面,那时候他还是萧演的东宫学士,现在已经做到了中书令,还有一个纪恒,他是贺禎的学生。

其余随行的臣子筠娘再没有识得的了。日久年深记忆消退是一,先帝的身体不好,一直是太子当国,萧演死后,萧庭琛对朝臣洗血,一部分换成了他的党羽,后来他神智失常被废,心腹也都换掉,后来是萧植在惨淡经营,大梁朝政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进宫,上殿,白酩的人对南朝君臣又是一番难为,他们说南朝的文学好,请萧植献酒,祝歌。萧植也做了,坦坦荡荡,不卑不亢的,目光冷静矜持,越出场合之外,反把其余人衬得闹哄哄的。

筠娘在上面坐着,目光紧跟在萧植身上,对其余的人事看戏一样对待。

策命,献礼,受礼,宾筵结束,这样一天也过去了,萧植要出宫,他晚上不能留在这里。

第二天,筠娘又请他进宫来,只他们两个人相处着,当然身边还有旁人,筠娘也只当做不见。

她带萧植在御花园里四处走着。

“六哥!”

“六哥!”

她叫了很多次,尝试轻快地叫他,总觉得叫不够,仿佛是要把这些年不见的份量都补回来。

萧植也不厌烦,她叫一次,他就答应着,也不专门理她,他忙着给她种花,从江州带来的红药花,连土一起带着,不假手旁人,他要亲手给她种上。

他跟她说,这花挖来的时候就带着花苞,从南到北走了一个多月,还是只憋着花苞,倒也没落。

“上京城的风土坏。”她说。

“六哥胖了。”

萧植苦笑了一下。

“已经成家立业了,生活逸豫,怎么会不胖。”

筠娘想起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西川,金陵,想起来先帝的死,只觉得万分的过意不去,他应该恨死她了。她想跟他道歉,可是怎么都张不开口,眼泪在眼眶里蓄着,大颗滴落下来。

萧植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筠娘……”他一开口也哽咽住了。

“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你看,我们两个人都是庙堂上可怜的祭品,被卷在两个国家争斗的旋涡里,那些死生存亡的大事,都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是个无能的人,大梁在我手里也不过是个玻璃玩具,那一天抓不住就摔碎了,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怪你,我永远都是你六哥,你永远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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