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台(四)(2 / 2)

遣散了车驾,筠娘跟着他进门,府里面都是兵卫,着甲,执火,但都神情很是肃穆的样子,甚至带点哀凄,筠娘被那情绪感染,突然说不出话来。

白酩带她一路走,进了他父亲的院前,敲门,回禀来人,里面人才开门来,行过礼,把他们带到堂上。

筠娘不知道怎么开口,氛围太诡怪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白酩,他的面色铁青,双眼面凝着冰雪的寒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带着几分仓皇。

这一战是打胜了,他们十万人出征,杀敌五万,还把羌人赶出了陇西边界,算是收回了故地。最后一战的时候,有内敌勾结出卖消息,在裕丰山道上设了机关,白濬就在追敌途中机关受了重伤,齐军无暇追赶,给了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边关药材休养条件都不足,只好紧急带回来医治,现在伤情不明。

筠娘没敢问白濬的伤究竟怎样,能有这样的阵仗想是不轻。

权势倾天的一代枭雄,竟落到这样一个地步,不禁让人唏嘘。白天的时候,慧空刚刚跟她说过,人生如寄,陵迁谷变都是顷刻间发生的事。到了晚上就出了这种事情。白贵妃害死了她母亲,白濬不是授意者也会是支持者,她竟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意。或许因为他是白酩的父亲,隐隐的,她有一点替他心疼,这也是他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了——这是她来了上京以后知道的,白酩成亲不久,他母亲就病故了。

大是大非,那么多重大的变故横在两个人面前,越衬得他们两个人那样孤单渺小,筠娘想说什么安慰他,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要太担心,郡公会吉人天相的。”

“愿您吉言。”他说。

筠娘坚持把宫里的御医拨过来,白酩应了。里面是慕容恢正在诊治,如果他都看不好,世上恐怕再没有能治好的人,可是话也不能说绝,存着万一的希望。

清波敲门进来,她带人送来晚饭。行过礼,放下饭菜就没再开口说话。

这是筠娘第一次见她,见得很仓皇,可是也很可以确定她是个好女子,性格,品貌都是一样纯净温柔不染纤尘,是和他相配的,只是带几分先天不足。清波无心打扮,眼睛微肿着,想是一天也在为这件事忧思奔波。

这样的时候,筠娘才真有一种“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感觉。她干干的坐下来,请清波同她一起用饭,伸手动作的时候,白酩发现她左手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上前去捉住她的袖子。

筠娘疼得微微抽气,愈要急着把手抽回来,越疼得厉害,越有一种在清波面前难为的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

她只得正色告诉他上午刺杀的事情,并没有大碍。

白酩听了以后才把袖子放下来,眉心攒结的更重了。

用过晚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筠娘跟他们告别回宫里去。白酩不便走开,是清波出门送她,筠娘怜她衣衫单薄催她赶紧回去,她还坚持送出去很远。

这一夜筠娘算是囫囵过了。可是却是许多人的不眠夜,白酩回京的消息应该会在上京城疯传,引来各家的叵测。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各怀鬼胎上了一次早朝,不但没有人提起白家的事,就连筠娘遇刺受伤也都没有朝臣提起,筠娘也就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将近日暮。白酩突然出现在她寝宫里。三年前她就知道了,只要是他,就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况且他的出现也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白濬受伤跟自己遇刺时间如此接近,绝不会是偶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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