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台(二)(2 / 2)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桌席撤下去,筠娘先站起来,有再绕着水边走走的意思,可是始终没有开口,白酩也跟上来了。

他从背面看她,她已经卸去了隆重的朝服,穿一件轻薄的绸衫子,钗环轻治,飘飘荡荡,他知道是好看的,从前好看,现在好看,一般的好看,具体的好看,纤细而媚好,端净瑰丽如九天的飞云。

他们之间已经变了很多,可是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好像她这个人从没有变过,从三年前的梦境里打破了捞出来重新放到他面前一样。

她背后绣了一整只凤凰,错彩辉煌,不像是凤凰,倒像是她随时要羽化飞走。

绕着假山和池子转了一圈,白酩先开口说道。

“那么——臣告辞了。”

“一路平安。”

她也干巴巴回道,不知道再说什么,就站在原地看他行礼离开。

他们之间隔了一只圆净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好,纯透而皎洁,天空是蔚蓝色的,干净如幕布,整个天空只这么一轮月亮。

白酩走了以后,筠娘便陡然觉得这上京城空下来。她的日子比以前无聊沉闷得多,可是比以前更忙,要每天上朝,收听政事,接见外来的使者,要见许多许多的人,接受多方势力的窥探和监视,摆出那一副牺牲的样子,这些事情没有一样使她喜欢。

王宫也早已经逛遍了,没什么新奇的,走过去,她连多看也不想看,还不如闷在房间里看书写字。白太妃时常带人来难为她,不过也没什么难为的,合情的要求尽量满足她,不合情的就不见她,不听,或者躲出去,左右她身边有砚青,还有别的御侍拦着,她欺负不到她头上来。

聊以安慰的就是南朝那边会时时送信过来,萧植写信告诉她南朝近来发生的趣事,送他画的南朝风物给她,作为“登基”的礼物;萧庭琛送给她的则是武昌的一些特产,良绸,美锦,珠宝,还有平日她喜欢吃的东西。贺禎也有送信来,给她送一些幽默小品或者游记打发时间,告诉她学堂里发生的事,哪个学子怎样怎样,她的侍女的近况,远隔千里又仿佛就在目前,读信的时候,她是一边哭一边笑的。

尽管她知道,这些东西到她手里之前,早已经过“检视”了。

和他们通信会使他开阔许多,改变不了,拒绝不了,试着习惯和适应也好,她开始光明正大在朝堂上打瞌睡,开始试着吃北朝的事物,上京城里有名的美食她都会让人去买,有名的花她也买来栽种,请后宫里先皇的宫人们作乐歌舞,到后来,胆子愈发大起来,她有时候称病,不愿意见人,而化装好了让砚青偷偷带她出宫去,喝宫外的酒,吃名菜,游览这里的名胜,胆子最大的时候,赶上朝臣休沐,她能出去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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