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逝水(六)(1 / 2)

成亲以后的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分别。从前筠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现在也差不多。她跟贺禎都有自己的事情,贺禎要上朝、办公。筠娘呢,就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写字,偶尔与她相好的姐妹见面,或者进宫。

云黛总是追问筠娘他们婚姻里的细节,贺禎的身世,他的性格,在筠娘面前表现的怎样,问到后面越来越不堪,筠娘捡能回答的简单说了,不能答的就只能故作娇羞捶她肩膀遮掩过去。

表面上她跟贺禎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可是每天至多在睡前见一面而已,连话也说不上。筠娘心理没有什么苦涩或者痛楚的感觉,她只有尴尬和难为情,她的心已经死过了,面对着一个无心的冰人,比面对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要让她轻松安慰很多。

世界上有那么多夫妻,未必对对都是两情相悦,这样提前认清楚适应了也很好。毕竟贺禎相比起他人已经很好了,他对她的态度温和守礼,吃喝嫖赌一样不良嗜好也没有,皮相好带出去也有面子,她完全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也根本不想费心探究他为什么会这样。

就像关于她的身世,她夹在南朝北朝中间尴尬的状况,她从没想过过问。她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果决的事情就是跟白酩分手,已经足够让她心力交瘁了。

立冬以后,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寒风凛冽,百草萧瑟,筠娘也就越发懒得出门。她的丫头香坠近日来得勤了一些,带着人给她送庄园里产的皮肉时蔬方便过冬,顺便汇报一年里的进项流水。香坠说,进门时发现一些不寻常,郡主府外面街上似乎有个人盘绕逡巡,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挑衅看着凑近,远远又走开了,是个女的,有一次她看见贺禎和那人好像说了话。

“先去查查吧,记得小心一些,不要惊动了对方。”

“是,我叫灵溪去查。”

香坠的话筠娘倒是放在心上了,她回去以后,筠娘就叫了两个小丫头留心观望着,据她们说,傍晚时分,是看到过一次,一个女人在墙边走动,赶着贺禎办公回来的时间,不过贺禎只是直接进了府,并没有停下来见她。

听丫头说,那人的容色中等,身条看着瘦小稚嫩,还像个小姑娘。

也许这个人正是贺禎冷落她的缘由。

筠娘当这事没有发生,依旧吃饭睡觉,她看贺禎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三两天,灵溪打探清楚了消息来回她。

那个女子姓沈,叫沈惊雨。沈家同贺家曾是世交,在渡江之前,贺禎的母亲曾经给贺禎定了一门亲事,聘的是沈家的小姐沈惊霜,沈惊雨正是她异母的妹妹。渡江之乱,沈家父母都死于乱军,沈家只剩下沈惊霜、她的妹妹,还有一个庶母,一年前,贺禎曾经上门提亲,被沈母以没有功名为由拒绝。再后来就是几个月前,贺禎被点为文首,皇帝过问他的婚事,主事官员为了媚上,特地抹去了他与沈家定亲的过往,贺禎被稀里糊涂地赐婚,他都来不及拒绝,沈家小姐不想难为他,转头主动嫁给了旁人,贺禎选无可选也就和筠娘成了亲。

原来是这样,筠娘也终于明白贺禎为什么不肯和她亲近。对旁人来说巴不得攀上这门亲,可是他是个清傲的人,重视情意跟承诺比名利超过百倍。

本来这事情算是结束了,一个月后,贺禎被沈惊雨找上门来,说她姐姐所嫁的人没半个月就过世了,现在日子过得清苦,请求他能接济一把。

贺禎本就觉得辜负了沈惊霜,过意不去,就把官俸里的钱尽力拿出来,请她交给沈惊霜,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筠娘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位沈小姐,从来没有露过面吗?一直都是她妹妹来找的郡马?”

“是。”

“她嫁的是什么人?”

“说来奇怪,她嫁给了城西有名的巨富,那富商无儿无女,古稀之年娶了个二八佳人,这么一死,财产应该被她得了,又怎么会过得清苦。”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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