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轻舟(二)(1 / 2)
回去以后,筠娘饱饱睡了一觉。
她这几日很闲,不用进宫,书院也放了她假,没什么事情做,除了闷在府里看书练琴,就是跟几家交好的小姐出去游玩,外面天气这么热,哪有什么好玩的。
这段日子过去了,就好了。
正这样想着,大丫头玉坠进房间来,给她送盥洗的东西。
“郡主,您今天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多躺会。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玉坠应了,放轻脚步,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接近日上三竿了,筠娘自己慢悠悠爬起来,更衣,洗脸,梳头,她已经很久没化妆了,也不知道现在江州城里流行什么样式,就按着心中想的随便涂涂抹抹,倒也不难看,正对镜端详着,忽然看见镜里闪出来一点异样的光。
外面有人。
她冲出房间,正看见白酩斜躺在她院子里的墙头上,他头上罩一棵大合欢树,还算顶着阴凉,阳光透过树枝树叶照下来,他浑身散着细碎的光,很是温柔好看。白酩嘴里叼着一枝合欢叶子,手里拿一顶小镜,很明显始作俑者就是他。
“喂!”
筠娘开心跟他打招呼,又怕大声引来旁人,就用力跟他挥手。
白酩应声跳下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这儿的?”
“想来就来咯。”他装酷道。
筠娘嘁了一声,开门请他进去坐下,给他倒茶。
他倒是不客气,接了茶喝过一口放下,一歪身子,躺在她正厅的榻上,扫了一眼她这房间。
房间陈设简单但是名贵,就连北朝王宫的奢华程度也不遑多让,青金为地砖,合浦珍珠串成帘帷,香炉里烧苏合香,鼎中堆着冰,暗散着凉意,堂上陈一大块玉璧,皎白如明月在悬。桌上摆关陇产的葡萄,岭南产的荔枝,越州的瓷具,闽南的漆器,他躺着的这榻是紫檀木的,上面覆一整块麂皮,云锦为茵褥。其他种种,不胜备数。
人都言南朝的文惠郡主受宠,只看这房间陈设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这人也太不客气了,筠娘只腹诽道。
“你这一套言语做派,活像惯进人家闺房里的风月老手。”
“天地良心,我只进过你这一间,还是你请进来的。”
“对了,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经商的,没有事情忙吗?”
“昨天经商,今天我可以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呀。”
这人嘴里一句正经的没有。
“你不说,喝完这杯茶我就送客了。”
她这么说白酩立刻收了嬉笑的颜色。
“昨天是你陪我,今天我是想请你游江州城。”
筠娘怀疑自己听错了,照他的说法,她只请他游过一次,怎么反过来是他请她游城。
“不相信?还是你担心我会诱骗加害于你,不敢去?”
筠娘偏吃激将法,一口就答应了。
“什么时候去?”
“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那就现在。”她这个在城里住了十七年的人倒要看看他能请她看什么。
白酩只应了一声,挟住她的肩,蹭的一声飞上去,踩住院墙,上了房檐,很快就到了郡主府最高的凉台上。
筠娘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在台顶了,她全身的支撑点都在他身上,脚下踩不住。
“你——你要做什么!”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我说是请你,自然是要给你看些不一样的。”
说是凉台,当然比别处清凉许多,不过一直荒着,筠娘很少来这里,因为太高了,站上去根本不敢往下看,她更愿意站在楼上乘凉看风景。不过现在站在上面,整个府邸,甚至半个街市的风景都能尽收眼底,凉风徐徐吹过来,是很令人惬意。
看过了一阵子,筠娘心里稍稍安定下来,才发觉两个人一直保持上来时候的姿势,他还扣着她的肩,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想不动声色分开一点,又怕站不稳要掉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的?”这城中的景象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也是,也不是。”
他搞得神神秘秘的,问筠娘这里的风景可看够了,筠娘说够了,他带她飞身下去,穿过院墙踏过竹树,飞到了另一户人家最高楼上,从这里又能看见另一种景象,别人家府邸里的亭台池阁,花草景色,往来的行人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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