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佛说不可说（1 / 1）

大哥哥坐在边上低头思考了一会，碧莹，你还记得六岁时的事情吗？那天我带着你还有玉莹从学堂回来，知道姨妈从阜外回来探望母亲，我们三就躲在柜子里偷听长辈说话。你还总说秘密要偷听才有意思。也是在那一天母亲和姨妈说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去学堂，她肯定会给你挑个好人家嫁过去。我以为你听了那些话会感恩母亲辛苦，可不成想，就是从那天起你对母亲起了变化。你总是会在母亲说话的时候，带着审视，甚至会冷冷的看着母亲，仿佛你们没有关系。碧莹，你不爱母亲。

哥哥，你六岁以后就搬去前院住了，很多时候你都不在我们身边。你看到的，也不是全部。

哦，是吗？那你为何给我这样的错觉，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把心结打开，哥哥不希望你带着怨恨生活。

我笑了起来，哥哥，怎么能是怨恨呢，顶多就是不赞同。就算我说出来了你也是不能够理解的，这个世界没有感同身受。

苏耀辉叹气抚平衣袍上褶皱，妹妹，我会尽全力让你按照你的期望去过。但你不能推开我们，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四个的血缘是一样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母亲。告诉哥哥。

大哥哥，母亲更在意你和弟弟不是吗？我和玉莹必须要照着她规划好的模子长才叫孝顺啊。她不厌其烦的对我说因为怀了我她遭了大罪，父亲在那个时候得了康姨娘，而母亲呢？肚子上长了可怕的纹路，发胖。别人怀孕的时候最多吐到三个月，她说吐了四个月，连血都吐了才把我好好的生下来。哥哥，在母亲心里，我的出生就是原罪。她在对我抱怨因为生我，她经历了婚姻的不幸。可是大哥哥，我有选择吗？生育是女子的天赋，是天赋就有力量。生育一个孩子，是选择是义务是能力，独独不是权力。母亲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呢？对我来说那就是一种要挟，要求我报恩，而且是我无从选择的恩。我不爱她？你错了哥哥，我就是太爱她了，所以我不能接受她把我定义为她的罪，她的苦。她不是第一次做母亲，可我是第一次做她的孩子。她用一个母亲的权利控制她的女儿，我去学堂她设置障碍，劝说父亲不要我继续学习，我考女官得了官职，她阴阳怪气的说我有伤风化，天天与外男共事。如果我哭哭唧唧的感谢她生了我，无论她做什么决定给我，我都笑颜如花，娇滴滴的依赖她或者和她共情她的苦和难。哥哥，那么我现在就不会跪在这里了。可，那不是我。我不想成为她。

苏耀辉艰难的靠近我，跪在我身旁，轻轻拥着我，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的下雨天，他总是拍着我的背，哄我睡午觉，告诉我不用害怕，他在。“妹妹。。。你说的对没有感同身受，对不起。”

“哥哥，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做。”，跪得有些累了，我靠着大哥哥的肩膀慢慢说着话，祠堂的烛火没有外面寒风的影响，点亮了一对兄妹的脸庞。我哥，也长成了能让我依靠的样子了。

大哥哥，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沈嘉悦吧，最好能得一幅他的画像来。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嫁给他。婚期都定好了，母亲才告诉我要嫁给他。我就知道一个名字，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苏耀辉笑，总算有点女儿样。沈嘉悦是我的同窗，明天找三叔给你画一幅他的小样好吧？

哥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待着。我跟祖宗说说话。

苏耀辉听到我大逆不道的话眉毛都炸了，哈哈。他果断拒绝我说：不行，我陪你一起，你都说了母亲在意我，她总不想被祖宗骂吧，让嫡长子跪一晚上，她交代不起。

唉，我脑子里又开始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了。都怪那些后世的记忆，你说那些亲兄妹相爱的新闻是不是真的啊？然后我就嘴瓢的把这话说出来了，当然新闻变成了话本。大哥哥直接给了后背一记大力金刚掌，笑着斥我：祖宗面前也能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不怕跪。你上职的时候也这样胡言乱语吗？要是这样趁早请辞回家待着，别给我丢人。

哈哈哈，苏耀辉怎么这么搞笑呢！嗯，我决定再吓唬他一下，不能我自己困扰。亲兄妹么，坑一下。

可能刚才笑大了，冷风呛了嗓子，我咳了一下还是拉过大哥哥的手，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耀辉一幅你丫有屁快点放的表情，嘻嘻。“哥，我能记得在母亲肚子里的情景，你也记得吗？还有我脑子里住着另一个我呀，那个我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是个顶厉害的讼师。”，我尽量说的平常，目光钉在他脸上，可余光内苏耀辉的手在抖，哈哈，我看到了什么。

碧莹，住在你脑子里的另一个你，生活的地方叫什么?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