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 2）

阿婆手中的杯子这时候刚好到了嘴边。

一瞬间，这身边就有了风。

巧也是不巧，不巧也是巧。

风把一粒沙子吹进了男人的眼睛里，男人吃痛，立刻低头揉起眼睛。

而坐在他对面的老人，渐狂的风吹散了散在额头前的白发。

飞舞的白发下，老人的脸，忽老忽少，一息之间显喜怒哀乐，几息之间已经呈万千相变化。

老人感受周围的风渐狂，抬头看向天空，轻轻地说。

“就一杯还不行吗？”

半醉的男人根本没听清老人说什么，还以为老人说话，想再吃点什么，他一只手揉着被风吹进沙子的眼睛，一只手凭着记忆，拿起一个大肉串，递给老人。

老人法相端严，显喜乐相，对着低头闭眼的男人说。

“孩子，我年纪大了，吃素有些年了，这肉留给你，我闻闻味道就好。”

风越来越大，就这一会工夫，大街上行人都躲进屋子里，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天上的乌云，那一团乌黑之中，隐隐的电光跳动。

这时，周围人们的汗毛都竖起来。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的都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因为这是天威。

男人笼罩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低头弄着自己的眼睛，倒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老人淡然的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一秒喜，一秒悲，一秒欢乐，一秒恐惧，老人脸上显大悲悯相，嘴唇轻轻的动了几下。

一时似乎有梵音在男人心中响起，亘古，苍凉。

“小猴子，这天地之间，就是一个牢笼……，只是苦了众生。”

阿婆显怒目相，看着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泛紫的雷光，想了又想，还是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下去。

随着这杯酒进入老人的嘴里，天上的乌云再次剧烈地翻滚起来，不断地有紫黑色闪电从乌云里喷涌而出，延展着奔着老人这边过来。

“孩子，这杯酒不会白喝的……。”

老人拿起手电，身影一模糊，下一刻出现在胡同深处，这时候，天上无数紫黑色的雷光立刻掉头直奔老人方向。

落雷，无声，满世界定格在豪光之中。

时间似乎都被雷光打散了，一切都在努力的重组。

一秒或是亿万年，才恢复正常。

胡同口的男人揉着眼睛，下一秒感觉那粒沙子被揉了出来，痛快地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发现刚才的老人已经不在，再想想刚才的狂风乌云，想是那老人为了躲雨已经离开了，顺老人来时候的胡同看去，巷子深处，隐隐有一个身影。

看着天上的乌云瞬间散去，人们又回到桌子前。

忘了刚才的天威。

依然举杯吃喝玩乐，依然说着波澜壮阔。

不断地循环。

一代又一代……。

男人刚想再给自己倒一杯，发现刚才老人的筷子旁边有个手串，看不出是玉还是石头，五彩斑斓，大小不一，男人连忙拿起来，跑到胡同里面。

他这一跑不要紧，吓得烧烤店小服务员一跳。

等男人拿着手串失望地回来时，他的桌子前多了一堆人，一脸严肃的老板，由怒转喜的老板娘，拍胸脯的服务员，还有一群失望的人。

结账！

拿着手串的男人走在人民大街人行路上，奔着解放大路地铁一号线E出口而去，他舍近求远地走地铁一站地，目的就是醒醒酒。

长春是个丘陵城市，坡路起伏不断，顺着人民大街，迎着夜晚凉风，下坡又上坡，男人就到了解放大路地铁一号线E出口，这是他第二次来。

距离地铁口越近。

人越少。

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地铁口，好像见过，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眼前E出口非常独特，仿古的建筑，两根巨大的红漆柱子支起一个举折的屋顶，起翅的屋角上，脊兽的眼睛忽明忽暗，赤红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光影编织成一个大大的“运”字，运字下面是一个古铜玻璃旋转门，雾气飘荡在中间。

微醉地男人笑起来，指着眼前的建筑，心想长春这一个工业城市为了吸引游客，也是下足了功夫，还弄出雾气来，这样的创意，会不会吓到人啊，再想想这几年坎坎坷坷的日子，每个城市有志之士都在努力地发展自己的家乡，淄博的烧烤，南京的旅游，西安的文化，长春也是这样。

变化总比不变要强。

想到这里，他莞尔一笑，迈上台阶一步。

他隐隐地看见门对面也有一个人走上来，这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地铁口，随时都有人进出，只是他直觉感受到，门那边的那个人，动作跟他一模一样。

但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握住了旋转门的铜推杆。

但是，两个人都推不动。

就在这时，男人手中的手串亮起微微光芒。

男人脚下出现莲花蓝色印记。

咔

咔……咔……

随着命运转门开始松动，两个声音在男人脑海里响起。

“婆罗门女，这人间你救得过来吗？”

“救一个是一个，救两个是一双。”

咔咔咔咔。

低沉地齿轮摩擦声音从灵魂里传来，回响在脑海中。

命运之门慢慢开始转动，玻璃上开始浮现出岩画。

每一步，都是一个宇宙从开天辟地到万物归一。

每一步，都是无数星球的演化，从炽热到绿意盎然再到生机勃勃，最后化为尘土。

每一步，都是无数的物种从物竞天择，崛起到大灾难的灭绝。

每一步，都是挣扎活下去的勇气，都是逆天力争的意志。

每推一步，手串上的一颗宝珠光芒变得暗淡，化为恒河沙消失，到了最后，手串全部消失，紧接着，男人手化成无数沙子落下，只剩下里面蓝色能量光芒不断地流动，接着是手臂，肩膀，再后来整个身子变成一团纯净的蓝色能量，维持着人形。

就在这时候，旋转门也推到了门的另一面。

眼前一黑，他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