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鹰、马与和尚（2 / 2）

只是秋月却不看他，一转身又走到顾安放在练字的茶桌上，细细观瞧。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过盏茶的工夫，卢生便已觉得煎熬至极。当下猛吸一口凉气，两步走到秋月身前，一拱手畏道：“秋月宫主，我……”

一抬掌，示意卢生不要再说。又望了那茶桌良久，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秋月这才抬起头，看着三步之外的卢生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与我细细说来。”

心中一苦，但不敢怠慢。急忙将自己方才所见所闻一一详细道来。

等卢生说完，又是良久秋月这才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卢生轻笑道：“你是岷山神君坐下卢鼎的儿子？”

苦笑一声，卢生将本就低着的头又低了三分：“是……让宫主见笑了。”

“她呢？她叫什么名字？”

闻言秋月面上的笑容更甚，没说“她”是谁。想来卢生自是知道她问的是谁。

“金凤”卢生惭愧道。

“倒也像是个乡间野妖的名字，你去将她唤进来。”

“这……”迟疑片刻，又不敢不从。正自踌躇间，却见那白日的女子已走了进来。

“金凤，拜见秋月宫主。”

一躬到地，面色已不复白日怒容。

“可惜了。”秋月莞尔，一指卢生：“你若是只狗妖化形，你们夫妻二人也算得上鹰犬。”说罢，又一指金凤：“你若是狗妖化形，更称得上是犬马。我瞧你们夫妻二人命中与狗有缘，不如便留在我身边做两条忠犬如何？”

这自是极大的侮辱，金凤便不必说了。她本是乡间野妖，虽今日道有所成，但千百年之间便是再大的侮辱也受过，心中倒也承受的住。只是卢生闻言，面色涨红，喉咙微动想要开口反驳，又怕折了自己夫妻二人性命，进退失据。

秋月却不在乎二人心中所想，只是单指敲桌，静静地望着面前二人。

“谢宫主抬爱，只是愚夫受公爹所托，尚在岷山君任送信小吏。恕我等夫妻二人不能服侍宫主身边。”

见丈夫久久不语，恐事态又有变化，当下金凤便抢先答道。

“无妨，我与岷山神君倒也有些交情，想来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秋月微微一笑，语气虽和善，但玉指在茶桌之上愈打愈快。

心下一沉，仓促之间却也想不出太多借口。只觉眼前只事容不得自己多想，望了望自家丈夫。又觉倚靠不住，只得强笑道：“若得神君首肯，自不敢不报知遇之情。”

“好。”

金凤话音一落，敲桌声也戛然而止。只觉胸中郁气一松，秋月畅然道：“既如此，我这边去请岷山神君。”

说罢，玉手一抬一阵清风袭来。金凤与卢生只觉身形一紧，便连半分也动弹不得。单足在亭中石板之上轻轻一跺，三人腾空而起。

单手掐诀，正要算准岷山神君此刻的位置。便遥见一朵祥云破空而来。

那云朵上坐的是一个小和尚，似只有十三四岁的。虽还未曾长开，但面若冠玉，身形端正，却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只是面有焦虑，神色惊疑，却不知为何而来。

“你来做什么？”眉间一挑，秋月见此不由又有几分惊疑道。

那小和尚望见秋月身后的金凤夫妻二人，却并不着急答话。而是待飞得近了，摆手示意秋月匐下身来，扶手贴在耳边，低声几句。

秋月闻言面色大变，当下却也顾不得什么鹰犬、犬马之事。身形一动，又飞回亭中，疾走几步来到顾安身边。绣口微张。只是还未发出什么声音，便被那追下来的小和尚拉住了身形。

秋月一怔，回过头来还未开口询问，却听那小和尚道：“你此时便是唤醒了他，又当如何？他若不知此事，此事便也到此为止。他若知道了，我等还有活路？更何况，那位若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真当你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