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世多愁（2 / 2）

自己的同桌如此热爱学习，相比之下，想着在英语课上接受通灵者传承记忆的自己，岂不是更像个废物？

“什么我挺不错的？”她看到了桌上的那个袋子：“给娇哥和蒋妹子她们留的？”

娇哥和蒋妹子，就是他们俩的前桌。

李茗桦眼神有些不善：“可为什么，你不把香蕉给我而把苹果留给我？是不是心里有鬼？”

语气没有责备，邓缘纯当她脑子又短路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交集吗？”

语气悠悠，仿佛要诉说着一个故事：“大一下学期的那次元旦，班主任买了些水果给我们，当时我们同一个大组，分给我们的果盘里，还剩下一个苹果一个香蕉。”

“哦！我记得当时候你因为上厕所去了所以回来晚了，大部分都分光了！”

李茗桦也回想了起来，她记得当时同桌很有绅士风度的让自己先选。

“对，我回来晚了。”邓缘点了点头：“然而当时你没注意到我，直接一挥手把两个都拿走了，你拿在手里才发现还有没吃东西的我站在你面前。然后你双手摊开让我选一个，我说没关系你先选。”

“然后你选了苹果，把香蕉留给了我。”

气氛沉默了几秒，李茗桦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苹果：“所以，你还记着？”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

她没说话，但原本是想口头责问一下开个玩笑的心思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时，前桌的蒋妹子也来了，身后过道上也出现了一个拿着水杯准备去接水的男生。

“缘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冬枣？”

胡康正想伸手拿几个，另一只手却抢先伸了过来。

在邓缘点头示意他们随便拿后，蒋妹子最终靠着自己的大大咧咧和无耻精神成功抢到了那根香蕉，冬枣也被拿走一大半。

高头大马的胡康看着手中的五个冬枣，第一次感觉脸皮薄是一件坏事。

上课铃响了，邓缘看了看同桌，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上课了！”

从发呆中回过神，李茗桦把苹果暂时收到了抽屉里，眉头紧皱。

“大哥，她好像生气了。”小龙的话让他不知头绪：“但很奇怪，这气好像、是，她对自己发的？”

很明显，小龙也有些不敢信，可它感知到的就是这样。

“没错，是她对自己发的。”子春发声证实。

然后一人、一神、一龙，都疑惑了。

……

“想离开的，往前一步！”

中年人说完，自己踏出一步。

可紧接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奈的坐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们想走，我再怎么拦也止不住的。”

“你们这就走吧，但你们若还给我这个亭长面子，还给以前跟你们一起喝酒的刘哥一个面子，那记着别回家乡。”

“去吧，都走吧！等你们走后，我也要浪迹天涯去咯！”

说完，他将身边的一个差役兄弟拉着坐下，又从腰间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后递给了身边的兄弟。

“走啊！”

人群没动弹，直到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少年走出队列：“刘叔，那你呢？”

“我？我反正饿不死。”他笑得有些痞气：“你阿公和其他人没告诉过你，你刘叔是个混吃混喝的人吗？”

“你们没我这本事，赶紧自找出路去吧！”

少年转身走了，低着头。

第二个人也走了，不是来时的方向。

紧接着是第三个人，他走向的是北方。

当最后只剩下几个差役和十几个精壮汉子后，中年人眉头又皱了：“留着做甚？”

“大哥，你是不是想反了这暴虐的皇帝？”一个差役语气狠厉：“带我一个吧！”

“是啊大哥，反正我爹娘也死了，我命跟你干了！”

“刚才青子走的时候，我让他躲着回一趟家，帮你把你娘子送到你老丈家去。大哥，你要干算我一个！”

听着十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中年人哈哈大笑。

那个统一天下的皇帝还没死，自己暂时只能蛰伏着，但若有这些弟兄跟自己一起，将来起事成功的可能也大些。

“好，若咱们不死，我们打个真正的太平出来！”

“大哥，啥叫真正的太平啊？”

听到这一问，他想到了自己无数次梦到过、却没跟任何人说过的那个梦境。

随即嘴角一咧：“就跟梦里的一样！”

于是他从秦朝行政体系里消失了，转而成为秦朝司法体系里的‘罪恶’。

数年后，随着那位一统八荒的帝王死去，天底下短时间出现了更多的‘罪恶’。

又一年，他再次回到了家乡。

看着前方戒严的县城，他朝着城墙上射出了他对秦朝的第一支箭。

一箭，换来了一个百姓迎门的县城。

可随即，一股他曾梦寐以求、却仍旧不敢置信的压力袭来。

“刘哥，你就听大伙的话吧。”

看着劝说自己的老友，他迟疑了。

“那以后你可得帮我。”

“好。”

几天后，“沛公”之称取代了原先的县令，成为了沛县的最高地位。

这时，以前不曾想到的责任感扑面而来。

原来曾经期盼实现的梦境，和现实之间，还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萧何，我意攻取天下。”（萧何的字没有记载，这里就直接用全名了）

原本只是对心腹说的一句话，却成为日后开国时他早有天子之征的佐证。

后来天下安定，新生的大汉上建起了他曾梦到过的宫殿。

他有时也会想，若是自己没有那个宛如仙境的梦，当年自己的会怎么做？

还有胆子放走他们吗？

“陛下，北方军情！”

他忽然楞了楞，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

天下虽安，外敌犹在，现实离那仙境还差了好远。

当年自己跟那十几个兄弟说的跟梦里一样的太平，还没来。

那就接着努力，哪怕身死。

“着甲，出征！”

……

虚影轰然结束。

邓缘有些恍惚的看着黑板。

那上面仿佛出现了一个身着布衣的痞子，腰间别着一把剑，虽在他人眼里另类，但他眼神里深藏着一种光。

瞬间，他变成了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皇帝，脚下是万里山河，但他眼里却有着一丝失望。

因为这建立在战乱废墟之上的山河，和梦里的仙境，相差甚远。

他有着崇高的志气和理想，但他最开始只是一个亭长，局限于历史的身份，给他通灵者的梦戴上了一层枷锁。

后来的出征失利、后代的七国之乱，一次次的打碎了他曾经美好的幻想。

一时之人，想创万世之功。

他个人败了，但他的王朝没败。

因为直至今天，这个未曾断过的文明国度里，大部分人依旧延续着他那个王朝的国号。

“人世多愁啊。”邓缘叹息了一句。

前方，英语老师看了看时间，发现只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后停止了讲课。

“同学们，临时抱佛脚也比自暴自弃好啊。”

微胖的中年老师指向了邓缘：“邓缘同学就做得很好嘛，虽然他英语偏科，但他还是在认真听我讲课，这态度就值得称赞！”

邓缘：“……”

“前几节课他还时不时走神，这堂课就全程认真过来了，这就是一种进步嘛。说不定他今天听到我讲的某个内容，就是高考时的一个考点呢？有点印象说不定也能蒙对啊！”

邓缘：“……”

面对诸多同学看过来的目光，在班级里以偏科闻名的他只感觉社死。

尤其是李茗桦那很明显在憋笑的神情，更让他脸红无比。

因为她肯定猜到了自己只是在走神。

果然啊，人世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