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2 / 2）

那些老人又谈起了这家店的人。

他们有人曾在童年时期见过店老板的爷爷。

那是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老人，在久远的记忆里，他曾在店外的老树下对着周围的孩子说起过战争。

一转眼国泰民安。

现在的店老板是一个中年壮汉，正指挥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如何摆放店内的陈设。

邓缘想，也许数十年前，他爷爷也曾在这里这么教过他父亲。

然后许多年后，教他的人变成了他的父亲，而他则是站在了父亲曾经的位置。

如今，他把这份看似渺小却在时光里沉重无比的责任，转交给了自己的后代。

看了一会，邓缘转身朝着学校走去，并在心里暗自决定等装修好了要再来吃一顿。

走到教室内，正打算做作业的他终于收到了子春的回复。

“人间的病痛还没消灭吗？”

“我们一直都在与病魔对抗着，但你要说消灭的话……”

邓缘没有说下去。

因为哪怕科技发达的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子春的身影出现在一旁的窗户上，目光盯着他手中的书：“姐姐曾说过她在人间的事。”

“她说她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医者，她为父亲感到自豪，却也为他人感到悲哀。”

“因为她见过许多次生离死别，甚至有时，明明她父亲能救，可却因为病人太多忙不过来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死去。”

“有一次她问父亲：您治了那么多病，能不能想办法在他们发病前就保护好他们？”

“她父亲给她的回答是：我不能做到，但后人一定能。”

“正是因为姐姐的这个问题，她父亲为了给后人留下一些东西，把他认为最难、最有代表性的一些病例给记录了下来。”

“可如今人间过了两千多年还是没做到。”

“我在想，姐姐的父亲要是知道了，他会不会伤心？”

邓缘一时黯然无语。

他曾在《史记》里的《扁鹊仓公列传》里，看到过淳于缇萦之父淳于意的二十五例出诊记录。

这也被称之为《诊籍》，是医学史上最早的病史记录。

只是他没想到，仓公淳于意留下这些记录背后，还有淳于缇萦的事。

至于如今的人间医学。

他想，即便是仓公重临人间，哪怕医学暂时并没有达到他所想，他也会开心的吧？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疫苗已经达到了淳于缇萦问他时的那种效果。

至于更多的病魔，他愿意相信一代又一代的医者。

做了会作业，在即将响铃的前一分钟，同桌李茗桦终于来了。

但刚坐下，她就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惊讶。”

你又开始智……

智慧降低了吧？

邓缘也配合着摆出认真状：“我是个高尚的人，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惊讶。桦姐你请说。”

“我之前，被我妈催婚。”

“……”

邓缘想笑，但强憋着。

感觉快憋不住时，他摸了摸嘴。

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邓缘很想摸下她的额头。

但还没来得及，他就憋不住了，露出了一副看上去有些欠揍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

李茗桦感到很气愤。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接我的话题吗？

然后我就顺势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再然后咱俩对下口供不是、确认下事实。

可你现在居然在笑？

以前的同桌默契去哪了？

“没有。”邓缘强行收起了笑容，只是收得不明显，看上去更欠揍了。

“我只是，很、佩服你妈的、超前打算。”

你话里是停顿是什么意思？

李茗桦深吸了几口气，压下想骂人的冲动，却不知为何也压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一旁的窗台上，感受着两人那截然不同的情绪，子春有些不解。

哪怕是他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人类的情感也并不相通？

“她有点生气，你还觉得好笑？”

看着邓缘借着上课铃声的掩盖彻底笑出声，子春好心提醒他，免得他失去了这个同桌。

“她一直是个乖孩子的样子，但今天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对她妈有些不满的话，哪怕我不知道原因也觉得好笑。而且放心，她生气不是因为我笑，是因为我没有接她的话，破坏了我们俩之间的默契。”

对子春解释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挽回一下同桌的心情。

李茗桦腮帮子已经有些硬了，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咬着牙很费力不说，咬久了还有点疼。

但很快，一个千纸鹤出现在她桌子上，还有一旁凑过来的身影。

“桦姐，阿姨为什么现在就要对你催婚啊？”

李茗桦嘴角微扬，心里的气莫名就消了，以至于她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被哄好。

“上课呢，别跟我讲话。”

“好，那下课说。”

一声轻笑后，两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只是窗台上，一直在看戏的子春却一脸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