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民之贼(1 / 2)

商定了大略,鸦便前去背起了衡冲,复还剑入鞘,与这白衣公子共行。

只见此人双手后背,气度雍容,行步之间也似有一番法度,此时更是哼着乐曲,心情大畅。

行得数十步,鸦终是疑惑难解,问道:“不知公子姓名,借剑为何?”

那公子走在前方,也不回头,依旧淡笑:“壮士唤我公孙允即可。”复又回头认真道:“我不问壮士此行目的,壮士也不问我可好?”言罢徐行,复哼起乐曲。

鸦也只能点头相对:“我单名一个鸦字,背上此人唤作衡冲。”忽听背上呵了一声,喊道:“好贼子!”两人皆回头去瞧,又听得衡冲惊叹道:“好俊的公子!虽不及庄辛身边的男子妩媚…”口中急被鸦伸手拿了餱粮塞住,只是呜呜作响。

如此行得小半日,已见得山水缤绿,道途开朗,其间稻田果园,多耕夫桑女,虽民有菜色,也是安稳度日,鸦不由感慨:“使诸侯不溺兵事,国君不加赋,耕织遵其时,箪食瓢饮可活民矣。”

公孙允负手看向田陇,头一次收起微笑:“不加徭赋则不足以养其兵,不修武则不足以御外敌,箪食瓢饮唯回也贤哉,得寝宿之席而思良屋之庇,人之情矣。世间诸事多非此即彼,唯人心苦不知足。”说罢复笑,拱手道:“交浅言深,非是驳斥,勿怪。”乃向西前行。

行得十余步,公孙允又停下来,以手覆额道:“我差些忘了二位绢像已发至富春,进不得此城,此处离城池约莫两里,我去城中宿处取些物什,二位可去城东北一里处草市购得些许用品。”见二人面露窘色,乃伸手入怀,掏出半板陈爯递与鸦,说着莫要推辞。

一旁的衡冲早已看红了眼,死死盯着这印子金,鸦则是多次推让,无奈收了下来交予衡冲。

三人分作两路,公孙允自是悠哉游哉,衡冲却是未曾见过此多钱财,一会揣与怀中,一会藏于褡裢,倒是被鸦催着要一路疾行。

待得二人到了草市,见得方圆百余丈的平地当中摆放了诸多摊位草席,皮货野味、陶竹器具、丝麻织物、土碱劣盐不一而足,还有担箪笥吃食者、袒胸杂耍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衡冲自诩江淮通,遂解释到此地紧接越国,虽江水分隔,却不失为楚越互通有无之地,近年楚地犀兕渐少,海珠珍奇也需越人贸易,越人内战纷繁,更赖楚人器具吃食,故有了这么一个不大的场地,两国民间互通有无。

“至于王上及贵人,那还是白得来的最好,勿需如此。”衡冲做着最后的总结。

谈话间二人先自一铁匠处购得两柄椎头,与皮绳拴做衡冲的兵器,顺便破一两印子金得三百五十枚重钱,单取百枚花销,摆出十八枚买得紧实蓑衣两件草鞋六双,另取了六十三枚购得八十斤赤米餱粮。值此,鸦便觉得已然妥当,衡冲却赖着欲买酒水,大谈嘴中寡淡,大父也说过酒水肉食强人心云云。

鸦被衡冲缠的心烦,快步欲走,却瞥见一乞儿正被贩吃食的赶走,便迈步前去,摸出两枚铜贝,塞于乞儿手心。

这乞儿说着感谢,便屈身叩拜,鸦伸手欲扶,斜刺里衡冲忽地撞来,直把鸦掀得踉跄后退,转瞬间听到身后吃食摊主蓦地揭开竹箱,当即握剑在手,不及拔剑只与剑鞘打去。

铛的一声,鸦打的摊主短刀脱手,却见得前方那乞儿执一把黑蓝色的匕首,突步抢攻衡冲的下盘,衡冲此时已拎出兵器,嘴里咿咿呀呀得叫嚷,手中舞起锥头,到底是趁手兵器,立时便砸的乞儿左右支绌,连连后退。

衡冲后背扎着两席蓑衣、绑了四十斤餱粮,腰间系了六双草鞋,直像兀鹫一般,嘶声喊道:“我绑着许多物什,跑不脱啦,恩人速速自去,我来挡得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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