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闻香（2 / 2）

说话间的功夫，那妇人已经拉着金胖子走到妆台前，稍一用力胖子的屁股便坐在圆凳上。她缓缓绕至金胖子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开始轻轻揉捏起来。

“胖子，既然你没法确定，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件一件地排除了。等下你把身上的物品一一取下放在桌上，切记放下每个物品之后，要稍等片刻，一是看那妇人反应，二是我好有时间把隐身符贴你在身上。其余几人你不必担心，方才我已让躲在墙根的那俩人扛着晕倒的悄悄退出去了。这符力快消了，你自己随机应变，我……”黑脸少年的声音在胖子的耳中越来越小，最后几句甚至未来得及听清就消失无声了。

金胖子知道事到如此后面就只能靠自己了，便左右转动下已经有些僵硬的双手，然后悄悄地伸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放在台上。过了一会儿，发觉身后的妇人并未停下动作，他又立刻取下腰间的扇子……

片刻之后，妆台上已经堆积成了小山，黑暗中的少年也不禁暗暗咋舌，想不到这金胖子简直如卖货郎挑着百宝箱般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挂件。

终于等取完最后一个扳指放在桌上之后，金胖子眼瞅着妇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禁傻了眼，现在就剩了身上这身衣袍，难道真让那黑脸小子说中，这身衣物之中当真有某件是那布庄老板翻旧当新卖？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暗骂奸商黑心无耻，误了自己的小命。

“哐啷”一声，屏风后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在地上，那妇人吓得一跳，娇喘一声“夫~君~”顺势想要跳进金胖子的怀里。幸亏金胖子眼尖手疾，眼看就要落得个“香玉满怀”，身子却如催符僵尸一般“噌”地一下站起来，堪堪让过了妇人的身体斜滑至椅子另外一边。

“夫君，你可否去看看那地上是何物？妾身最怕老鼠！”妇人坐在木凳上一只手拉住金胖子的袖口，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受惊地说道。

金胖子一听这要求，立马喜上眉头，头也不回地就朝后边走去。他绕过屏风蹲在地上一看，只见地上一块木条，木条上好像写了什么字，昏暗之下看不真切。正待他急得抓耳挠腮之际，背后突然亮了起来。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妇人举着烛台走了过来。

“夫君，可是真有老鼠？”她弯下腰关切地问道。

趁着灯烛靠近的机会，金胖子赶紧把手中的木条拿出来，斜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发簪”。

金胖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刚才一时性急竟忘了头顶上的发簪还未取。想到此处，他赶紧抬手抽去发簪，头顶的发髻就势滑落下来，不偏不巧正好搭在那妇人的耳腮边。

妇人先是一愣继而扭着柳腰背过身去，娇羞地说道：“夫君~你……你可是想要就寝了？”金胖子当场石化在原地，这发簪去掉妇人是有反应，可却是反错了应。妇人一脸娇媚地贴着他，亦步亦趋地靠近床边。

金胖子此刻只恨脚下不能生根，便能立定地上不动摇，眼见得离床边没几步，他一咬牙，三下五去二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就留了一件肚兜。

“夫君，你怎可……哎呀，羞死人家了……”金胖子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茫然地转着头四处看，期望着能有什么奇迹发生，下一刻便仿佛失了魂般的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黑脸少年在暗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他强压下心头的一阵悸动，估算着隐身符所剩的时间，悄悄地摸到床边。

妇人羞答答地把烛台放在床头前，小心翼翼地探到床边，身子贴在金胖子背上。金胖子此是已经一脸死灰，任凭那妇人在背后“轻薄”，不再挣扎。忽然间脚踝处一暖，像是被什么人握住了，他只觉郁闷至极，心想着这妇人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烦心之余抬腿便是一脚。

黑暗中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妇人听着响声，坐了起来，看着胖子抬腿发声的地方，以为是金胖子踢到了床边。好在她并未多想，也不想破坏这你侬我侬的气氛，便没再多管继续搂紧金胖子。

电石火光之间，金胖子脑海里闪过一个东西，他急忙收起小腿摸到脚踝处，才想起这只自他幼年起便戴着的银脚镯。刹那间，他未做任何迟疑，稍一发力便扯掉银脚镯，扔向不远处。

下一刻一张黄色的符纸轻轻贴在他的额头，金胖子的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夫君~夫君~你去哪儿了？”妇人只感觉胸前一空，刚刚还在跟前柔情密意的丈夫不见了踪影，焦急地扭头四处呼喊。她从床头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各处查看，口中还不断地哭诉道：“妾身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夫君尽可责罚！为何又要离我而去！呜呜~”

随着妇人怨诉，房内竟然渐渐起了阴风，风声凄厉而过，床前的屏风被生生地搅碎成几半，各种家什也被吹得一片东倒西歪。

“妾身没日没夜地念你回来，为何你仅待了这片刻又走？呜呜~”她站在妆台前自怨自艾地说着，惨白的脸上竟然挂着两道血泪，影在琉璃镜中显得格外瘆人。

“妾身每日涂脂抹粉的打扮就是想你某日能如往常归家后见了欢喜，你为何回来片刻又要弃我而去？啊~啊？”一声凄厉嘶吼夹着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妇人一挥袖把桌上的物品悉数推落在地上。

“嗯？这香粉味？是你？又是你这个贱人！你又想来勾走我夫君。”妇人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说道。只见她的双眼变得血红，鼻孔不停地翕动，裹着阵阵阴风朝着黑脸少年两人隐身的地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