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影(2 / 2)

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溅了秦枭半身。眼神空洞的秦枭试着把剑抽出来时,手却在一直发颤,使不上一点儿劲,五指之间一片湿滑粘腻。铁剑抽到一半,浓重的甜腥味扑鼻而来,直往脑腔里灌。喉咙发紧,胃一阵痉挛,秦枭再也无法忍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呕吐起来。呕吐物散发出阵阵酸腐,混杂着鲜血的甜腥味,让秦枭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空。

那名被救下的汉子甚是感激,本想道谢来着,一见秦枭吐得直不起腰,顿时抱着肚子笑得眼泪直流。

称赞自然是少不了的,诸如“虎父无犬子”、“名不虚传”,“深藏不露”之类的话响彻整支队伍。其中不免奉承,但更多却是真心实意。在此之前,各人对队长把自己这么一个愣头青儿子,强塞进队伍的举动,多少有些腹诽。

毕竟不管这么看,当时刚刚突破凡修的秦枭,都是一个毋庸置疑的拖油瓶。比硬实力和拳脚功夫,战斗经验几乎为零的秦枭不是任何一名队员的对手。

比狩猎经验和团队配合,那更是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就算是万里挑一的修炼天才,若无即战力终究是累赘,背着这么一个包袱狩猎,岂不等同于绑着一只手与魔兽厮杀?因此,众人表面上对秦枭一脸热情,实际上暗地里少不了冷言冷语。

有人直言:“真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这可是要玩命的,一个个小孩来这能干啥?坐在一旁鼓掌还是怎么的?”语调中的不屑和轻蔑没有丝毫掩饰。

这句话恰巧被秦枭亲耳听见,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大汉待自己最是亲热,没想到连他都是如此观点,那些明着给自己摆脸色的人又会如何想?

光是这样想想,秦枭就觉得浑身作冷,嘴唇微微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字,思绪杂乱无章,脑子里像盘了一团冰冷的长蛇,嘶嘶朝他吐着信子。

“哐当”,手中铁剑落地发出声响,这才将一片混沌的秦枭扯回现实。机械地弯腰,指尖却在不停地发颤,平日里被舞得虎虎生风的铁剑,现在有如千钧重负,一连几次秦枭都没能捡起来。

这赤裸裸的打击,对秦枭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惊讶、委屈、愤懑、不甘,羞耻全都一股脑涌上心头。没错,就是羞耻。

那大汉话虽难听,可事实如何也是明摆着的,自己确实没有能被正视的资格,这群在生死磨砺中爬摸滚打的猎人,他们只承认真真正正的实力。

有一说一,当得知自己天赋异禀,远比同龄人更加出色时,秦枭很是志得意满,心下不免飘飘然。本以为自己无论走到哪,身边都会环绕一片交口称赞,尊敬景仰。没想到现实的耳光打得这么快,这么狠,这么猝不及防。满腔的年少轻狂和少年意气被狠狠砸碎,洒落一地。

将嘴唇咬出血的秦枭,在心里与自己定下一个君子之约:如若不能在一个月内得到众人的认可,便自动退出!绝不多停留一秒!兽口救人后,虽然吐得毫无形象,但总算得到了众人认可,秦枭算是赢下了与自己的赌约。

四年,数十头被击杀的魔兽,数百次血雨腥风的战斗,这一切使得秦枭战斗经验暴涨,战斗技巧突飞猛进,心性也被打磨得更加沉稳。偶有精彩厮杀高光,已经让老队员自愧不如。

厮杀仍在进行,高悬的利刃却始终没有出鞘。片刻过后,秦枭终于寻觅到稍纵即逝的战机。或许是配合出现疏漏,某个包围圈内,四名凡修被击退,暴狼正死死咬住千修的兵刃,俩前肢也各搭在两名凡修武器上。双方僵持不下,防线摇摇欲坠。

手中铁剑倏然一转变为倒持,秦枭骤然发力,猛然朝下暴冲,“咔嚓”,原本停留的树枝应声而断。身体在空中陀螺似的高速旋转一圈,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催动玄炁,黑白两道玄炁如莽进食,交相缠绕在铁剑上—“碎灵斩!”

“咔嚓!”

铁剑砸落在暴狼背脊,毫不费力就撕开皮毛,砍断了暴狼脊骨,骨头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吼!”紧接着便是毛骨悚然的悲惨狼嚎。

“嘭!”遭此重创,暴狼的力气被骤然抽空,领头的千修趁此良机,一记鞭腿便将它抽飞数米开外,旋即轰然坠地。

“吼!”一头暴狼兽突然在此刻激活了体内的狂暴血脉。

秦枭尚不及起身,不远处传来一声震得耳膜生疼的吼叫,被声浪掀飞的沙石打在脸上,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转头望向声音来处,暴狼进入狂暴状态,猝不及防间,千修被一狼爪硬生生拍飞,地上多出两条长达数米的划痕。

那头伤痕累累、满身是血的暴狼在撕开包围后,头也不回地窜向森林深处。那千修面子上挂不住,正要起身去追,秦枭已先他一步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句——

“交给我,保证宰了它。”

一道隐藏在黑暗的阴影,附骨之蛆般紧咬着秦枭的脚步,一路尾随而去。

所有人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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