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夫为侠（2 / 2）

离开后，年轻人继续步履蹒跚行路，不知道走了多远，黄昏将就，一座破庙出现在眼前。天色也晚，就在此地歇息吧，年轻人心想着。

“啊……”

忽地，庙中传来一声女娃子的惨叫声。

令他一阵心悸，不过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路见不平，立马杀进去的冲动了。直觉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离开这里，但始终有股意志驱使他继续前进。挣扎一番后，索性转身走开，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这种情况下还能发生什么？无外乎吃人。

见死不救？呵，多么冷血的一句话。因为见死有救所以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么。以前这种人是侠客，放到现在却是要叫短命鬼。

知其不可为而安之若命，或许听着消极颓丧，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趋利避害。

年轻人曾经也是一个名传数县的侠客，手中青锋染了多少土匪盗贼鲜血，锄强扶弱，享誉一方。但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他深感无力，少年时的凌云壮志被现实不断摧残，侠骨丹心么？

他又何尝不想，一身武功从围观大侠比武起家——仙人指路、破剑式、回头望月等等招式，强记于心，种地闲暇便自己摸索把这些招式堆在一起，又想着：哪个大侠不是用剑？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堆出了一套剑法，作了一名剑客。自此打压豪强，搏杀土匪，劫富济贫，慢慢有了些名气。

不久后九真南侵、荆州南宁王起兵造反、三年大旱，天下乱成一团，他少年得志，自然意气风发，继续行侠仗义，才有了如今模样。

南宁王起兵后，荆州赋税徭役加了三倍，加上大旱，百姓没了活路，土匪流民如蝗，不久肉米、两脚羊开始兴起贩卖，饿死的、战死的、被吃的、被卖的，被买的，苦难他见过太多太多了，说到底他不过一人独剑，救下的，帮助的，能有多少？得罪的，触动的又有几多？

历经风霜，他早已褪去了稚嫩，未免羡慕那些评书演义中的大侠，总是能身居大义之上，总是能义无反顾的奋起，总是不记生死。

“呼……”

摸着怀里还剩下的小块干饼，他终于心安了不少，步伐也更快了。不留神间被一块头骨绊倒摔在地上，胸前的麻绳崩断，背着的长木匣子摔破在一边，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躺在里面。

同其他的大侠名号响当当的宝剑不一样，这把剑就是求着村头李铁匠用打农具的边角废料打的，一介凡铁，正如他一介草根，无权无势。这些年砍杀，豁口无数，如今这把视若珍宝的长剑许久未出，不曾想淌些水锈成这样。

“呵呵，大侠，方大侠。”年轻人带着悲哀的自嘲道。

不远处盯着的乌鸦飞过来盘旋在他头上，期待着他的死亡。不过却又要它失望了。

年轻人拿起锈剑，艰难的站起身，缓缓向破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