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花魁鬖髿(2 / 2)

“不是,但是,有大事。”

“反正那边如何也挨不到临安,还不如想想当下,如何对付梁守道。”余年打个响指,将思绪不知飘出多远的二人拉回来。

“我本以为来的会是我师父,”余年笑笑,“没想到来的是你。”

见赵刈有些不解,余弦又补了一句,“金错刀。”

赵刈才有些了然的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们。”

“之前的事欠一句抱歉,实在是事出有因。”

“草原儿女,不在意。”

“所以,梁守道?”余年在脖子处比划一下,“赵刈,你是草原人,可能不知道这三个字在中原的分量,即使他死过一次。”

“刈新学了一个成语,所以,是徐徐兔子?”

“徐徐图之。”余年无奈扶额,“赵刈,你的汉话是和谁学的?”

“我额吉,她是汉人。”赵刈摸了摸腰间弯刀上的穗子,似乎是回忆起了早已回归山川草木的人。

“所以,你们三个一大早上的叽叽喳喳,想出什么办法了没?”陆永鸿打着呵欠加入他们的对话,伸了个懒腰。

身后的戴焉明显也是刚醒,余年接过话茬,“还没呢,不知弃暗投明的陆家主有没有什么办法?”

陆永鸿理直气壮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完上前自来熟的揽住他的肩膀,“别急嘛,办法是一点一点想出来的,你不能指望一天直接干翻梁守道老巢。”

“而且,鉴于我现在连个生命安全都没保证,这位仁兄和我去取个东西呗。”

“可别,你不担心我在路上直接把你丢在陆家大门口领点外快?”

“诶,我看人可有一套,你肯定不会和老东西同流合污的对吧?”

然后余年捏碎了一个杯子。

“你说的事,就是来喝花酒?”余年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呢。”

青淮楼说是花楼,更多的也是茶间,不过也是不太正经的茶间,余年刚进来的时候还真以为是个正经地方。陆永鸿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一来便要的是顶楼雅间的位置。

“我这可是来办正经事的,”陆永鸿晃了晃手中酒盏,一面若桃花,身姿弱柳扶风的女子正给他斟酒,眉间一颗美人痣风情万种,“是吧鬖髿?”

“官人说的是。”声音如天山冰泉叮咚作响。

下一刻对余年说的话则如冷泉灌顶,“小官人手上的杯子可是定窑白瓷,是先记在账上吗。”

别说账不账的了,就算余年不精于茶道,也知道这定窑白瓷价格不菲,于是他面无表情道,“记在这位陆公子账上。”

陆永鸿脸色变了一瞬,在余年耳边轻声道,“你没钱?!”

余年则坦然的看着他,“怎么,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而后脸色一白,“你不会,也没钱吧?”

“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指着你给酒钱呢,戴焉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自己的账自己还,顺便算上杯子,你陆家家主的面子不值一千两?”

两人在这边悄悄咬耳朵,鬖髿不打扰,只抚琴,看着二人推诿账单。

然后陆永鸿放弃了挣扎,“鬖髿姑娘可派人去寄啸山庄请一请人,就说是陆永鸿有要事相商,务必请人过来。”

于是戴焉也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捏碎,好歹戴焉还是忍住了,面上仍维持着笑意,只是手上显出了青筋,“你们两个在青淮楼喝酒欠钱就不能自己留在这儿刷盘子,亏我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陆永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别啊,戴焉,我要是这么一走,全临安的人都知道陆永鸿喝酒不给钱了。”顺道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捏了,你这个更贵,汝窑青瓷的,两千两呢。”

“我得在青淮楼刷十年盘子吧。”余年看着手中捏成碎片的白瓷。

“官人说笑了,是二十五年。”

戴焉无言,“要不你俩还是留在这儿刷盘子吧。”

陆永鸿给他倒了一杯酒,“一点都不好笑,戴焉。”

“你要是不想明天名声扫地,就快点想个把人找出来的办法。”又对着鬖髿道,“这两人都记在我账上,以后也是。”

鬖髿称是,而后开口道,“官人何必这么生气,陆大官人想来也不是那无能之辈,不如说给小女子听听,也好为诸位排忧解难。”

左右这青淮楼是陆家的生意,戴焉也不多提,但鬖髿是陆永鸿的人,无须避讳,“有劳了,姑娘若是想找出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该怎么做?”

鬖髿掩唇一笑,“找人这事小女子还没烦忧过,向来都是别人来找小女子的。”

“那姑娘平时就没有什么想见的人?”余年看向鬖髿。

“若有,那就下个帖子,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

“鬖髿闭月羞花,玉皇大帝也不会拒了美人的邀请。”陆永鸿嘴上没个正形,倒是鬖髿也接过话茬。

“戴官人玉树临风,若是戴官人相邀,鬖髿无论如何也不会推脱。”

鬖髿一番话似乎是意有所指,戴焉手上把玩的酒盏转了几下,有了主意,“鬖髿姑娘,还请把这青淮楼最好的佳酿拿来,我与鬖髿姑娘一见如故,对饮吟诗作词,不该辜负。”

鬖髿盈盈一拜,退出隔间。

陆永鸿凑上来,“怎么,我这青淮楼的花魁你看上眼了?”

戴焉一把将他推开,“你的人,我怎好意思要?”

“诶,好兄弟不分你我,还有,鬖髿可不是我的人。”

陆永鸿的话还没说完,被戴焉一个酒盏扣在脸上,“陆永鸿,明天你就声名扫地了。”

戴焉整整衣衫,将没个正形靠在他身上的陆永鸿推开,轻声道,“梁师成在暗,我们在明。”

说着将两个茶盏都装满酒,白玉盏清澈透亮,青瓷盏影影绰绰,一杯上好的梨花酿被戴焉倒掉,洇湿了鬖髿房中精致的桌毯,“何不直接将他扯到明处,有些恩怨,还是一刀两断的好。”

“你的意思是?”

“给他下帖子,请往寄啸山庄一叙。”

“梁守道可不会那么轻敌。”

“刚才鬖髿不是说了,没有人会拒绝戴某的帖子,准确来说,是戴家的帖子。”戴焉轻轻一笑。

“来阴的?”余年勾唇,“这赵刈在行,到时诸位一起,来个瓮中捉鳖。”

“正是。”戴焉难得露出真心的笑意,解决了好一桩烦心事,如今只剩下那些生意的问题了,不过这也好解,有戴娴和陆永鸿在,自己也能轻松好一阵。

鬖髿捧着一个精致瓷瓶进来,“看来官人的烦心事已解,这酒是不必喝了。”

“烦请送到寄啸山庄,过几日来了客人,家中没有好酒可不行。”

“等等,这不是我要拿的梨花白吗。”

“所以你出来就是为了拿酒的?”

“咳咳,现在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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