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两相瞒(2 / 2)

“吃过早饭了没?”

余年早就知道了戴焉不按套路出牌,阴阳怪气道,“没呢,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没胃口吃饭是不?”

“那就请往书房一叙。”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下可以说了吧。”余年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

“启时兄可知梁守道?”

“知道,人称‘隐相’,不过我在徐州时倒是听说他被贬了?”

“是,彰化军节度副使,不过就在三天前,他被人缢杀了,在八角镇。”

“戴焉你这消息够快啊,人汴京府吏估计还没回去,皇帝还没昭告天下,你就先知道了。”

“那可不一定是我先知道。”

“所以,这和堂前燕有什么关系?”

“虽说人还没回汴京,今上就已经把他家抄了,查出来一批堂前燕,就连瑕疵都和你的一模一样。”戴焉把玩着窗边冒出新芽的柳枝。

余年消化一会儿这个消息,“环首刀,有没有一个双刀的,叫雁来红?”

戴焉摇摇头,“说实话,梁守道很聪明,被杀的只有他一人,就连宅子和商铺,也只剩下一半的空壳。”

“这是希望朝廷不再追究?”

“大概是的,郑望之出使金营,给国库和今上的私库带来了不小的亏空,不抄了他家,这空子怕是难以补上。”

“可惜,朝廷不会得了一半就想放过其他人,”余年叩叩桌面,“所以,今日你叫我们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风雨将至。自然是,希望二位,救我一命。”

窗外晴空万里,三人面面相觑。

“戴焉,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铜钱镖局毁于大火,不只是你给戴澈的那本枪谱那么简单吧。”

余年和余弦对了个眼神,似笑非笑,“戴焉,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的底线你也该了解一些,我要是直接在这里把你抹了,这事情就了结了。”

“二位不会的,对么?”戴焉微微一笑,“毕竟这里还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赔本的买卖,我们可不干。”

“尽可放心。”戴焉略微点一点头,做出了保证。

余年这才将手从腰间的刀柄上放下,“戴家主高见,只是不知现在有什么方法可以解眼下困局。”

“正是戴某不知,所以才来求助二位。”

“你这是求?”余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戴家主可真是大言不惭。”

“此事是我失当,还请先揭过此事,到时戴某奉陪。”

余弦抬眼瞧他,“还请戴家主明说。”

戴焉轻叹一声,将眼下情形一一道来。

当初戴秉道身死之时,戴家中道崩殂,近乎分崩离析,因此金羽阁也未引起注意。虽然在一开始并未遮掩,戴家情报起家早就是生意场上众人皆知的事,只是不知简单几个联络点已经发展成为现在的规模,但是想要遮掩,为时已晚。

“当初家父身死,金羽阁也随之沉寂,但好歹还有底子在,戴某才能重兴戴家。”

“普通人可能还认为这没有什么,但对于别有用心的人,这可是一大助力。”余弦手执白,眼神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你们走后,分家来过一次,无非是什么让我把金羽阁交给那位大人,”戴焉轻轻摇头,“何其可笑。”

“以戴家主的聪慧,应是已经知道了背后捣鬼之人是何人了吧。”

“承蒙启望抬爱,”戴焉轻笑,“倒是辜负所望。”

“怎么这世上还有戴家主不知道的事?”

“我派人查过,此人行踪极为隐蔽,似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朝中势力,现在想来,倒是可疑。”

“旁支那群人口风竟也严实?”

“正月初一下午,我就接到了戴陈范的死讯。”

“这倒是难办了,”余弦轻轻蹙眉,看着眼前胜负将定的棋局,黑子已将白子吃掉大半,一片颓然之势,“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什么不可能了,这半月可有什么动作?”

戴焉顺着胜势落下一子,“只是警告,其他的倒还未有。”

“不是太过谨慎不想出手,就是势力太弱出不了手,临安最近可有什么异象?”

“不过是太上皇东巡时有过一阵乱,”戴焉轻笑,“谁也不想让他来。”

“现在他还在亳州,不知会不会继续南下,”余弦沉思,“但他无暇顾及这里,临安城有什么势力,你竟也不知。”

“再过谨慎,也会露出马脚,临安城应是趁着我们看不见的时候来了个新人。”戴焉看向窗外。

“是不是新人不一定,但肯定是不该出现在此的人,”余弦将面前半残的棋局扫开,落下一枚崭新的白子,“不妨换个头绪想想,本是不该在此的人,并非只有我们。”

“梁守道的死,还是你们五十里沙的人动的手,”戴焉迟迟不肯落子,“况且,隐相也看不上我这小小戴家。”

“你刚才说过,并非朝中之人。”余弦径直从他的棋篓里拿出一枚黑子,“他,如今也不算朝中之人了,赵佶东下,梁守道没有了依靠,他早知自己要死。”

“可是他如今行事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戴焉犹豫着下出一子。

“若是他和从前一样高调,就怕是真有鬼了。”

“梁家人去楼空,也怕是在为如今做准备,我怎么不知道临安还是个风水宝地,吸引了这么大的人物前来。”

“他是冲着你来的,朝着戴家出手,不就已经说明了他志不在临安。”余弦摩挲手中温润如玉的白子,“只是,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计划,实在可疑。”

“按理说就算他如今落魄,行事风格也不应该和从前大相径庭。”戴焉道,“我从前尽量少和朝中的人打交道,但梁守道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你刚才说,他走时,人去楼空,”余弦低头沉思,“那他身边亲信的幕僚也和他一起走了,按理说,不应来临安这样一个新地方……那他身边,或者身后,肯定有一个我们闻所未闻的人。”

“既是志在此处,那就不该是新人了,也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戴焉你命中带煞,”余年半开玩笑道,“不然怎么老是和我们这种活死人打交道。”

“敢问活死人?”戴焉轻轻叩子。

“死了,但是又活了的人。”

“呵,算命先生说我命硬,天煞孤星。”黑白两子成对峙之势,戴焉皱眉,“隐藏在暗中的人怕是难以知晓了。”

“我们在明,能推算出来这些已是不易。”余弦蹙眉,“如今只是知道了出手之人是谁,还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的是,他们现在能做什么。”

“他们在暗,联合各家打压的事显然不太可能,并且戴家势大,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我们便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余年接收到余弦的意思,将剩下半篓棋子倒在棋盘上,“不知戴家主,出不出的起一个天字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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