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不见青山(2 / 2)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余弦对上戴焉的视线,“戴家主想必早就知道了,为何今日才说。”

“弦弦果然聪慧,”戴焉点了点头,“不如猜一猜,是什么时候。”

余弦轻叩桌面,“呵,不用猜了,以戴家主的心智,怕是我第一次动用金羽阁就知道了。”

“不是,我原本也认为这是弦弦的私事,不便多问,只是当年旧事牵扯颇多,已是定案,是为禁忌,金羽阁阁主特地来知会我一声,我这才知晓,弦弦还是暗查此事最好,不要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既然戴家主开门见山,我也不多隐瞒,当年旧事,戴家主可知晓一二?”

“戴家事务繁多,那时正遭困顿,我知晓此事时,已经尘埃落定。”

“但说无妨。”

“方腊叛乱,铜钱镖局暗中资助,事败,抄家圣旨还未到,就自焚于火中,连带镖局共一百一十二口人,无一生还。”戴焉顿了顿,看着面前之人,“看来不可尽信,在我面前的是铜钱镖局的冤魂不成。”

“是‘冤’魂?”余弦准确的捕捉到戴焉话中的关键。

“弦弦,宣和五年,我与你和启时相识,至今已三年有余,我是信你们还是信那虚无缥缈道貌岸然的官府,只是还有一事,想讲与弦弦听,徐州旧人,本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何必执着。”

“戴家主怕是不知道吧,铜钱镖局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人和事,留下来的只有轶闻和灰烬,还有些虚无缥缈的影子,已经是很好了。”余弦沉默半晌,“多谢。”

“天色已晚,明天,一路顺风。”

本来还有些困意,被戴焉一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以前揭黄榜的时候经常昼夜颠倒,整夜整夜不睡,在寄啸山庄待了半月好些了,今夜不知怎么又犯了老毛病。

左右睡不着,披了件衣服推开窗,今夜月明星稀,是个赏月的好天气,只可惜明月半残。

冷冽的风吹醒了余弦混沌的思绪,脑海中模糊的线清晰起来。

只是窗前多了一个人影。

“徐州一行,不知多少艰难,明日舟车劳顿,还是去睡会吧。”余年忽然披着衣服出现在窗前。

“你怎么没睡?”

“因为我知道你睡不着。”余年右手撑着窗户翻进来把窗户关上,“也不怕风吹的头疼。”

“哥,我头疼,理不清这些事情。”

“那就不要想了,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爱钻牛角尖,有些事不需要去想清楚,但你现在必须睡觉,”余年转移话题,揉揉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启望最聪明了,说不定明天你就想明白了。”

“我睡不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大概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可能是最近,有一个少侠,他初入江湖,是去参加一场寿宴,路途平缓,本来行在山间,一只箭簇飞来射中车夫,那马儿失控,险些坠下山崖……”余年的声音又缓又轻,听着老掉牙的故事,又有哥哥在身边,难得的安心,余弦的眼皮越来越重。

好不容易看着余弦睡熟,余年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关上门。

一觉至天明。

两个人出门向来是轻装上阵,有戴焉的帮忙,早有马车在门口候着。

本想静悄悄的走,殊不知戴焉将戴澈带了来。

“师父!你还没教我什么呢!”余年刚到门口,背后的戴澈一路小跑过来拽着他,“怎么说话不算话!”

余年头痛的扶额,瞟一眼戴焉的脸色,“你真要学?”

“嗯!”戴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本被撕去了封面的枪谱,薄薄一本,有些卷边已然发黄,想来持有者经常翻看。

“这是留给你的,”余年有些不舍,“有些残缺,不是很碍事,虽然你想学剑,这本枪谱也够你研究一段时间了,况且这些东西总是融会贯通的嘛,我的刀法也和这本枪谱有些关系,等你学完了再教给你别的。”

戴澈有些伤感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你还回来?”

余年有些好笑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掀开马车帘子,“我又不是死了,怎么回不来,学完枪谱,你也算半个高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又看了一眼戴焉,笑道,“戴焉,就此别过,天高水长,后会有期。”

余弦抓着马车缰绳,释然一笑,“后会有期。”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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