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饕餮(2 / 2)

似有一记记重锤突然砸在张林的后脑,他瞬时感觉耳边传出雷鸣般的巨响,一股汹涌地热辣感从胃里燃起,灼的他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而他的后脊亦如生出了一条滚滚烧着地火龙,正在顺着尾骨向上攀爬。

痛,如刀割般如火烤般的剧痛,就如汹涌洪流般席卷而来。由下而上地冲刷着他脆弱的神经。

“坚持住,如果昏过去了这东西可就白吃了。”胡扎的语气似身下的雪一般冷,却让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搞得意识模糊的张林打了个寒颤,精神过来。

张林随手抓起膝盖旁的鼠爪一口咬了下去,手也在雪地里死命地攥了起来。掌心传来的刺骨地寒与体内仿若钻心地热在他的意识里疯狂对撞。

而从胡扎的视角看去,此刻张林藏在老旧棉衣下上身血管如山脉般凸起,血液在青紫地血管中奔涌,就像是一条条小老鼠在他的血管里飞速漫游。

而他的脊柱上,一缕缕黑紫色地雾气氤氲而起。

那雾气在空中逐渐成型,似是长着两只尖长羊角模样的异兽。

随着这异兽凝实昂首,天上本是密布的云霾似被扯开,两端尖锐如狼牙的月亮逐渐露出惨白真容的一角。却又像是在不停的生长,愈发丰满愈发明亮。

月下的异兽抻着长脖,脖子下那张狰狞地巨口冲向愈显浑圆的月亮怒张。

终成一团滚圆的月亮如瀑布一般向下倾泻着月华。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源于被那异兽所裹挟所侵占所掠夺,天上那轮明晦交错的皎皎明月,竟似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味道。

张林却只感觉到一股清凉,如清冽泉水浇过了身体那般,就连方才难捱的剧痛都失了几分。

可下一秒,更甚地痛楚席卷而来。

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沸。

似乎是从体内却不是耳朵处传来了骨骼被一块一块敲碎后,又被捏合在一起的诡异声音。

剧痛过后是剧痒。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异兽愈发成型,给周围的雪地披上了层浓烈的紫,诡谲却艳丽。

一旁的胡扎看着散发着滔天凶意的饕餮和其身下正不停颤抖的张林,满脸严肃,却是不复之前的轻佻。

“明明还未到满月的日子,竟能硬生生夺个满月出来。”

“无心插柳,小家伙,我竟真真有些期待了。”

胡扎的眼神从那尊圆月上滑了下来,看向了张林身旁,如一排玉石般整齐的白净牙齿随着笑容在脸上显露。

一个庞大的身影重重跃起,如山峦一般压向正俯身冲地的张林。

那来自“公输制造”的壮硕男人,竟然没有死透。也不知他在一旁躺了多久,才做出决定,悍然发难。

张林却好像早早预料到这次袭击一般,身体灵巧如猿猴向外一滚,正好躲开了这凶狠的一砸。

轰!

男人砸在巨大的鼠尸上,如野兽般从喉咙深处嗬出沉重的喘声。冲着张林猛抬右手,六条银白色的枪管从手臂中骤然生出,微白的光焰在幽深的枪管深处若隐若现。

呃......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头生起,沉重的机械右臂无力的垂下,男人的左手无力的在空中挥舞着,却怎么都离想要触碰的张林有着距离。

张林一边向旁边挪步拉开距离,另一边却更为狠厉地紧捏锐利刀锋已然顶进男人咽喉的刀柄,手腕翻动,用力一拧。

从两指宽到一指宽,男人的手仍在拼命地向张林的方向够。

再移步,再一拧。

他的左手最终颤抖着擦过张林的胸膛。重重落下。从那肉色掌下探出的一抹银白色尖锐刃尖反射着月光,如流星一般划过。

张林身上的老旧棉服应声而开,就连里面成绺地棉絮都没做好向外散落的准备。

差之毫厘。

张林坦着上身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道淡红血线从锁骨处笔直延伸到肚脐上方,若隐若现。

他看着身旁不停鼓掌的胡扎,低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猩红色。

“不错不错,反应倒是挺快的。”胡扎的赞许听着真诚,可张林却分明觉得那声音中藏着什么促狭心思。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胡扎。

“对了,你先前说什么兽级,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个时候,走出的路太多了,每条路都有自己的标准,所以乱七八糟的。后来大家为了方便,便以妖兽的级别做衡量,划分出了相对来说比较令人能够接受的等级。”

“兽、群、妖、兵、将、帅、王、帝、神。”

“能以一己之力杀掉一只异兽,那便是兽级。能搏杀一群异兽,那便是群级。以此类推。”

“像你先前杀得这个倒霉蛋,他便勉强能够的上兽级的门槛。”

张林用手支在身后,满脸期待。

“那现在的我呢?”

“你?没等级。如果非要给你个等级,小耗子级你看怎么样?”

看着眉毛高挑一脸坏笑的胡扎,听着他嘴里的揶揄说法,张林躺在了高叠地鼠尸上,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与此地相隔千里的一座高塔里。

一个赤膊着肌肉虬结的上身,露了满身包肩过背的猛虎刺青地光头男人看了看天,又瞅了眼身后的月相仪,满脸不解的与身后坐在月相仪旁身着厚重皮袄的老人发着牢骚。

“今天明明不是满月,这是怎么回事?是东胜神洲的东西出问题了,还是说......”

“......又有异兽化妖了?”

老人摸了摸身边这台从东胜神洲来的老伙计,将头上微微顶起的皮帽子往下压了压,才慢声慢气地说道。

“多事之秋啊,最近‘公输制造’在三大城里都发下了通缉,看上去倒是个人畜无害的,也不知犯了什么罪过,能这般兴师动众;今年这冬天这么冷,可近些天城里出去的却发现不少灰地鼠都舍了自己的窝,怕不是又要像‘那一年’一样......今天这月相偏偏又生出异动...”

“这个冬天,不好过咯。”

那老头叹了口气,嘴里碎碎念着。提到那一年这三个字的时候,分明身子抖了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光头男人却没老头那般作态,他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言语之中尽显豪迈:“放心吧阿爷,今年有我这个尊神行走在这,北俱芦的天塌不了”

如其身上猛虎一般,势吞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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