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闯宫16（2 / 2）

郭福看一下四周，见璟玥公主与两名侍女皆在一旁，迟疑了一下，道：“王上，事关机密，这……”

元幔眉头一皱，道：“璟玥公主是我妹妹，不是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郭福凑近元幔身边，低声道：“王上，小人今日亲耳听到，凉王派来的使节，也就是凉王世子刘宪，暗中与人密谋，今夜要闯入宫中，加害大王，另立新君！”

元幔一听，酒意登时被吓醒了大半，愣了半晌才问道：“你……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郭福道：“将近傍晚时分，刘宪到我商行中来，看中了几样东西，说是要备办郭太后的寿礼，又将我请到他下榻的馆驿商洽价钱。言谈之间，他又说起王上今日没有亲自出迎，礼数怠慢，为此大为不满，埋怨王上不念其父旧恩，忘恩负义。之后我又听到他在隔间与人商议，今夜要偷袭王宫，加害大王，另立新君！王上可须早做防备才是！”

元幔大发雷霆，气急败坏地叫道：“刘宪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安敢如此！来人！即刻命合顺将军点齐禁军，把凉使馆驿给本王围起来！”说完，回头看了璟玥公主一眼，又道：“吩咐殿外侍卫，加强守备，不论跑了公主还是这两个宫女，一律杀头！郭掌柜，你及时来报，本王重重有赏！且随我前去馆驿，看我把刘宪大卸八块，瞧瞧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郭福大喜，得意地应了一声：“是！”跟在元幔身后，出了庭院。

元幔、郭福二人一走，小蓝便焦急地道：“想必是汉王与凉王世子商议如何来救公主之时，被这郭福偷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璟玥公主却寻思道：“废立之事何等机密，他与刘宪密谋之时，焉能给郭福偷听了去？”猛然吃了一惊，又想：“难道他是故意让郭福听到，使其来向王兄报信，将王兄与禁军诱出宫去，然后闯入宫来救我？不！不可！除了禁军，宫中尚有众多侍卫，北胡又派高手在殿外守着，他纵然武艺高强，闯进宫来也只有死路一条！”念及于此，不禁心中忧急万分，捧在胸前的双手不觉微微颤抖，仰起头来，合什说道：“刘宸……你……你千万不能来送死！千万不能来……”

话音未落，猛听得身后墙头上一个清亮的声音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璟玥公主转头看见刘宸的身影，差点晕了过去，随即想起刚才自言自语说的这番担心他的话都被他听了去，不由得羞到满脸通红。

刘宸衣袂飘飘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走到璟玥公主身前，指着墙外高耸的树木，道：“幸得院外有这许多大树，不然还真难以逾越这堵高墙。”

璟玥公主见刘宸果然不畏生死前来相救，心中暗暗感动，但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淡淡说道：“此间乃本公主闺阁，汉王夜间愈墙而入，岂是君子所为？”

刘宸道：“闻知公主受困，刘宸只恨不能早来相救，也就顾不得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了！”

璟玥公主见他死皮赖脸，竟一时无言以驳，又道：“你可知道我王兄此时已率领禁军前去围困凉使馆驿，欲下杀手？”

刘宸微笑道：“我当然知道。”

璟玥公主眉头一皱，急道：“你既已知道，不赶紧前去相救，却跑来找我干什么？一旦我王兄杀了凉王的使节，势必彻底归附北胡，那时北胡得楼兰之助，中原将更难抵御！”

刘宸从怀中掏出璟玥公主的金令牌交还给她，道：“公主放心，今夜之事尽在我计算之中。请公主快随我离开这里要紧！”

璟玥公主侧过身去，昂首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随你离开？”瞥了一眼大殿，见殿外守备的侍卫和北胡武士还未发觉刘宸闯入，又低声喝道：“你自己赶快走！”

刘宸大声道：“我一定要带你走，绝不会让你嫁给拓跋焘！”

璟玥公主听他大声叫嚷，势必引得殿外侍卫发觉，急得直跺脚道：“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嫁给谁？我就嫁给拓跋焘，你待怎地？你自己快走！快走啊！”

刘宸见她满脸焦急之色，只顾频频催促自己赶紧离去，不禁心头一荡，伸出左臂将她揽入怀中，道：“我说过了，我刘宸既然来了，就绝不许你嫁给别人！”

璟玥公主没有料到刘宸竟突然说出如此情致缠绵的话来，内心一震，登时俏脸绯红。欲待挣开他的怀抱，又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又羞又急地道：“不许我嫁给别人，难道……难道只许嫁给……”最后一个“你”字，终是说不出口，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小蓝、小青自刘宸跃进院子里，便识趣地退入大殿，此时二人又神色慌张地从大殿跑回院中，叫道：“公主，不好了！门外的侍卫冲进来了！”

璟玥公主正倚在刘宸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内心纷乱已极，又被两个侍女目睹自己与他这副亲昵的模样，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道：“快放手啊，给她们两个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说话间，四个北胡武士带着一二十个楼兰宫中侍卫，提着刀剑大声呼喝，紧随在小蓝、小青身后闯进院子里来。

璟玥公主一见那四个北胡武士，脸色骤然惊变，忙道：“这四个北胡武士武功着实厉害，你快走，不要将性命白白断送于此！”

刘宸一手搂紧她的纤腰，一手缓缓抽出长剑，冷笑道：“那夜花谷之中，拓跋焘的人不能将你带走，今夜也不能！能够带你走的，只有我！”

璟玥公主见那四个北胡武士和一众宫中侍卫纷纷拔出兵刃，朝二人围了过来，急切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刘宸，急道：“这当儿你还在这讲什么疯话？他们不敢伤害我的，可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刘宸见璟玥公主情真意切，为了他的安危急得额上汗珠涔涔，心中感动不已，暗道：“她只担心我的安危，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处境！得她如此待我，即便我命丧当场，也已心满意足了！”一声长啸，腾空而起，手中长剑东削西刺，与率先围了上来的宫中侍卫打斗起来。他心知大敌在后，出招时未尽全力，又因璟玥公主之故，有意手下留情，出剑只伤这些侍卫四肢，而不伤其性命。这些武功平平的宫中侍卫哪里是刘宸的敌手？不多时便都已躺在地上哀哼呻吟。

那四个北胡武士只站在边上观斗，一来不屑与这些武功低下的侍卫一起动手，二来也想看看刘宸的武功路数。待到这些侍卫全都落败，这才挺起长刀，齐步上前。

刘宸一见他们手中长刀，顿时内心一凛。只见这四把长刀的刀刃既窄且长，通体冷艳黝黑，正与当夜花谷中那三个北胡武士所使长刀一样，都是宿铁精钢所铸，心道：“宿铁果然已经流入北胡，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双方一旦交战，我军兵器上的优势将丧失殆尽！”当下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准备迎敌。

四个北胡武士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抡起长刀向刘宸攻了过来。刘宸举剑格挡，只听“吭啷”一声，只过了一招，长剑登时断为两截，手中只剩一截剑柄。便在此时，又有一柄长刀往刘宸手臂砍来。刘宸长剑已断，心中正在惊骇，急忙撤身闪避。饶是他反应急快，还是被刀锋在手臂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若非刚才应变神速，一条臂膀恐怕立时就要被长刀卸下。

四名武士见刘宸兵刃已断，俱各冷笑，一齐上前抢攻，欲将他当场斩杀。刘宸以一敌四，手中又无兵刃，只得极力闪躲，身上的衣服被刀锋接连划破了几道口子，狼狈不堪。

璟玥公主欲待上前助战，又苦于自己绝食三日，此刻身上半分力气也无，只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焦急。

刘宸在刀光中左闪右躲，眼角瞥见璟玥公主带着小蓝、小青悄悄跑进大殿，这四个北胡武士一时还未察觉，心想：“我只须在这里缠住这四人，她便可以脱困而去了！”当下身影游走，施展闪转腾挪的功夫，与四人游斗。只是以一敌四，一味闪躲，又能支持多久？不过片刻，背上便被一名武士踢中，摔到了牡丹丛中。那武士哈哈大笑，提刀便往刘宸颈中斩去。忽然“锵”地一声响，火光四溅，那武士只觉虎口一麻，长刀几乎脱手。

原来刘宸被四人围攻，一直无暇掏出怀中的精钢折扇，这时被那武士踢飞，反而得以腾出手来，耳听得脑后刀刃破空疾来，不及细想，急忙翻身用折扇架开长刀。

那北胡武士吃了一惊，见刘宸手中的兵刃又黑又钝，长不盈尺，却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连宿铁长刀都斩它不断。

刘宸趁这武士愣神之际，一跃而起，折扇往他右腕狠狠砸去。那武士猝不及防，只听“咔嚓”一声，右腕关节已被扇骨击碎，登时长刀落地，痛得杀猪般大叫。

其余三个北胡武士此时已冲上前来，一人反应机敏，立即抬脚将掉在地上的长刀踢飞，以防落入刘宸之手。这一踢，那柄长刀不偏不倚，正好将吊在檐下一盏巨大的琉璃宫灯打落下来，掉在殿廊的柱子脚下。

三人见刘宸摸出了这么一件怪异的兵器，尽皆惊奇，没有一人顾得上去察看同伴伤势如何，抡起长刀又一齐向刘宸攻来。刘宸有精钢折扇在手，虽不及长剑好使，但至少可以格挡敌人的宿铁长刀，趁隙反击，这里一指，那里一戳，守中有攻，虽仍处下风，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狼狈。

那名受伤的北胡武士见三名同伴迟迟不能杀掉刘宸，正想用左手捡回长刀加入战阵，不料刚转过身来，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那柄长刀“噗”地一声从自己前胸刺入，直透后背，立时气绝倒地。

刘宸听得声响，百忙中瞥眼看去，心中惊喜交集，原来杀了这名北胡武士的，竟是悄然回到院子里的璟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