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仇怨12(1 / 2)

小青这一摔着实不轻,额角磕到地上,比及小蓝将她扶起时,头上已流下了一道鲜血。

刘宸见闯谷之人出手狠恶,暗自惊道:“莫非是刚才那两个楼兰男子偷窃不成,竟去而复返,欲行强夺?”

白衣少女脸上早已变色,用楼兰话喝问道:“门外何人?如此无礼!”

只听见屋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三个腰悬长刀的彪形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约摸五十来岁,内穿锦衣,外披虎袍,长得鸱目虎吻,满脸虬髯,两道锐利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落在了那白衣少女身上。

刘宸一见这三人装束,不由得心头怦怦直跳:“竟然是北胡人!瞧这模样,来者不善!”

当先那锦衣男子上下打量了那白衣少女一番,满意地笑了一笑,朗声道:“拓跋狼主有请,公主这便跟我走吧!”态度蛮横,语气极是傲慢,说的竟也是楼兰话。

白衣少女侧转过身,冷冷说道:“烦请上复狼主,本公主隐居谷中已久,不见外人,恕难从命!三位请回吧!”

刘宸心下暗道:“她虽被对方打伤婢女,但言语之间仍是有礼有节,并未恶言相向,气度真是不凡!”

锦衣男子似已料到她会作此回答,踏步上前,道:“既如此,得罪莫怪!”

小蓝、小青“刷”地一声抽出短剑,拦在白衣少女身前,叱道:“你想干什么!”

锦衣男子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二女身前,忽然双手一探,疾如闪电,分别抓住她们持剑的手腕,反手一扭,二女手中短剑立即握持不住,“当啷”坠地。那男子哈哈大笑,双臂一甩,登时将她们摔出三丈开外。刘宸心中又是一惊:“今夜我见小兰、小青与那两个楼兰男子动手过招,身法武功并非泛泛,而这北胡人竟能在一招之间便扭下她们手中短剑,将她们摔了出去!北胡国中未曾听闻有什么武学高手,这人究竟是谁?”

白衣少女纵然气度再好,这时也是无法再忍,柳眉倒竖,怒道:“阁下深夜闯谷,又出手伤我侍婢,未免太过无礼!”

锦衣男子哈哈大笑,道:“草原勇士,横行天下,打伤两个贱婢,有何足惜?”

话音刚落,忽见白影闪动,那少女已一掌袭到锦衣男子面门,反手朝他脸颊扫去。锦衣男子笑道:“好俊的身手!”侧身避过,右手也往她肩头抓下。

白衣少女招未使老,右手一缩,上身微沉,左手戟指直戳那男子右肋。锦衣男子嘿嘿一笑,又道:“这一招倒也巧妙,只可惜也奈何不得我!”右臂回挡,左手反往白衣少女腰间探去,“嗤”地一声,竟将她的腰带扯了下来。

白衣少女又羞又恼,身子往后滴溜溜转了两圈,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正好倒在身后的刘宸怀里。

刘宸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白衣少女被刘宸搂在怀中,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刘宸扶她站稳,心想:“她刚才这两招甚是精妙,足见武功颇有造诣,只因今夜忙于为我疗伤,未及先解自己所中迷药之毒,才打不过这北胡人。”心下又是一阵感激,踏前两步,将她掩在身后。

锦衣男子见刘宸不过二十来岁,衣裳又破又脏,以为是个杂役小厮,又见他刚才竟将白衣少女搂在怀中,不由得大怒,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滚开!”呼呼两声,挥动双拳,直朝他胸前打去。刘宸只觉拳风劲烈,急忙双臂圜转,化开来招,力贯双掌,向前一推,将锦衣男子震退三步。锦衣男子未料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如此轻易化开自己的拳劲,脸上露出十分惊异的神色。

但刘宸毕竟左胸新伤,左臂运转不甚自如,左掌的力道便稍差了一些。锦衣男子察觉他双掌力道不均,往他左胸一看,破裂的衣裳之下赫然有一道新缝合的伤口,嘴角立时露出一丝狞笑,左掌挥出,朝他右肩拍去。

刘宸自然而然地将身子往左边一闪。不料锦衣男子等的就是他这一闪,右拳疾出,在他胸前的伤口上重重打了一拳。

刘宸登时只觉得胸口伤处痛彻心扉,气息为之一窒,眼前金星乱冒,连退几步,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忽觉一只温润柔滑的手掌轻轻按在自己胸腹之间,一股暖意送入体内,气息立时顺畅许多。转头一看,那白衣少女正站在身侧,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目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刘宸朝她勉强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又盯着眼前这兀自狞笑的锦衣男子,不禁怒从心起,朗声说道:“在下受这位姑娘恩德,无以为报。阁下擅闯闺阁,出手伤人,须怪不得我刘宸剑下不留情!”伸手抄起小青掉落在地上的短剑,寒光一闪,往那男子胸前疾刺。

锦衣男子听得刘宸说的竟是中原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也用中原话阴恻恻地道:“好大口气!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多大本事!”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冷艳黝黑的长刀,径直往刘宸剑刃上砸去。

刘宸一见此刀,内心猛然一震,寻思道:“他这把刀是我中原独有的宿铁精钢所铸,但看形制却非出自中原!宿铁为朝廷锻造军器的禁物,绝不可能外流番邦,他这刀究竟是从何而来?”宿铁精钢铸成的刀剑,所及之处衣甲平过,有斩金断玉之利。刘宸不敢硬碰,剑刃翻转,剑脊贴着刀刃往锦衣男子手臂削去。那锦衣男子身材虽然魁梧,身法却甚是灵活,当即转身变招,挥刀朝刘宸头上劈下。

二人过了十余招,刘宸始终不敢以剑刃直撄锦衣男子的刀锋,剑走轻灵,寻隙而进。锦衣男子出刀迅疾刚猛,又仗着兵器之利,刘宸剑法虽妙,一时之间却也占不到便宜。不过番邦刀法,终究又岂是享誉天下的司马剑法之敌?又斗四五招,刘宸瞅准时机,大喝一声:“着!”剑尖一挑,刺中锦衣男子手腕,又顺势向他胸前削去。

锦衣男子手腕中剑,长刀登时脱手坠地,惊骇之间,猛然见刘宸短剑削来,急忙后退,“嗤”地一声,右胸半幅衣襟已被削破,露出胸口上一个狼头图案。

刘宸看到这个图案,怔了一怔,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却未发觉又有两柄长刀正一齐朝自己头上劈来。

“当心!”

只听“锵”地一声巨响,刘宸定神一看,却是白衣少女拾起小蓝的短剑,架开那另外两个北胡武士劈向他头顶的长刀。这两柄长刀也是宿铁精钢所铸,白衣少女手中短剑与之一碰,立时断作三截。

两个北胡武士举刀正要再砍,却被那锦衣男子大声喝住。锦衣男子恨恨地瞪着刘宸,沉声问道:“你叫刘宸?你使的可是司马剑法?”

刘宸听这名来自北胡的锦衣男子竟能看出自己剑法的来历,又听他中原话说得甚是流利,心中暗暗惊奇,昂首道:“正是!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锦衣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中原朝廷的长皇子,汉王殿下!今日之仇我算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大步迈出门外。两个北胡武士拾起锦衣男子的长刀,也随之而去。

刘宸刚才一直强忍伤处剧痛与锦衣男子搏斗,此刻终于支持不住,抛下短剑瘫坐在地。仰面看向那白衣少女,却见她正低头看着自己,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神情冷若冰霜,与初见之时真忱关切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她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刘宸,仿佛看到一件绝对意料不到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眼前,眼神之中先是惊愕,继而露出怒色,最后却充满伤感哀怜之意。

刘宸看她神情倏然剧变,眼神复杂,却不知所以,不禁心下一片迷惘。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四目相对,小蓝、小青也不开口,屋中寂静无声,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一般。

半晌,那白衣少女才轻声叹了口气,俯下身来,从袖子中取出一条白色纱巾,将刘宸的伤口小心包扎起来。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掌心,送到刘宸面前,冷冷说道:“这是伤药,吃了它。”

刘宸见她神色冷峻哀怨,双眸之中泪光滢滢,泫然欲泣,却不知她为何难过。看着她的泪眼,心头犹如刀割,只觉得不论她说什么话,自己都丝毫不忍违拗,忙伸手接过药丸,不假思索地便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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