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使(1 / 2)

黑衣女子手中这柄软剑,剑刃又窄又薄,柔韧无比,却竟在这挥舞之间被人用一颗金豆弹了开去!她不由得心中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往金豆来处望去。

慕容冲见黑衣女子转过身去,赶紧趁机拔腿飞奔。黑衣女子听到脑后脚步声响,顾不得那颗金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立即返身去追慕容冲,软剑直取他的后心,其势无论如何也要先取其性命。

她身法极快,眨眼之间,剑尖已将及慕容冲肌肤。突然“咻”地一声,又有一颗金豆破空而来,其势更疾。只是这次金豆并非朝黑衣女子手中的软剑射去,而是射向她的后脑。倘若她不回身用剑拨开金豆,那么她剑锋未及刺入慕容冲后心,自己的后脑必先被金豆击中。

黑衣女子不得不转过身来,挥剑先将射来的金豆打飞,厉声喝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为何不敢现身!”

只听得空中响起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反问道:“我中原朝廷从不以奸计害人!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慕容冲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大感诧异,脚下却不敢稍停,又直奔出四五丈远,这才循声望去,却只闻那少年之声,却不见其人。

那黑衣女子听声辨位,软剑一翻,叫道:“先结果了你,再取他二人性命不迟!”身形一晃,迅捷如电,连人带剑扑入山坡上一丛巨大的灌木之中。

慕容冲登时听得灌木丛后传来“叮叮当当”接连不断的金刃相交之声,料想那少年已与黑衣女子激斗起来,自己武功低微,上前帮忙反而碍手碍脚,便急忙先跑过去察看妹妹的伤势,见她虽然受伤颇重,一时却无性命之虞,心中方才一宽。

此时一阵马蹄声从东面传来,慕容冲举目望去,见是王兴骑马赶到。王兴驰近慕容冲跟前,见他兄妹二人都受了重伤,吃了一惊,慌忙跳下马背,问道:“世子,公主,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伤成这样?”

慕容冲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兴,冷冷说道:“王将军是来结果我兄妹性命的么?”

王兴闻言一愣,道:“世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拼死杀出重围,来寻世子与公主,世子为何反疑我有加害之意?”

慕容兄妹此时已无力再战,王兴若果有歹意,二人只能坐以待毙。慕容冲见他神情恳切,不似做作,又见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疑心稍减,道:“我们适才被一个黑衣蒙面女子截杀,此人武艺十分高强,我兄妹二人差点就命丧她剑下,幸得有一少年相救。”说着用手指了指那棵巨大的灌木丛,却发现打斗之声已歇,不禁奇道:“怪哉!刚刚两人尚在那灌木丛后激斗,怎么这会却听不见声响了?”

一语未毕,空中又传来那黑衣女子冰冷的声音道:“今日暂且留你二人项上首级,他日必来取之!”

三人正在诧异之间,又听西边响起滚滚如雷的车马声,转头望去,但见落日余晖之下,尘头大起,约有两百来骑簇拥着两辆马车飞驰而来,车上竖着一面锦旗,旗上大书一个“唐”字。

王兴大喜道:“世子快看!那是唐王的兵马!唐王亲自来迎接世子与公主了!”

慕容冲蓦地又想起刚才黑衣女子“奉诏”之语,心中尚在犹疑,沉着脸问道:“王将军,刚才城门口的那些黑衣刺客呢?”

王兴道:“那些黑衣刺客人数甚众,若非庞纾调来城中守军相助,恐怕我等现在还难以摆脱。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伏击二位不成,却没有一人逃走,没被杀死的全都当场自尽。”

慕容冲冷冷看着王兴,道:“依我看,必是指使之人下了死命,事若不成,必须自裁,以免被人抓住以后,泄露主使之人。”慕容彤倚在哥哥怀里,忍者伤处的剧痛,愤愤说道:“这天底下也只有皇帝一人才可以让别人如此卖命!”

王兴瞪大眼睛,惊道:“慕容公主,你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彤道:“什么意思,你们自己知道!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不想也是……”

慕容冲怕她伤重之下又再动气,增重伤势,忙打断她道:“好了,别说了!”

此时自西而来的车驾已在三人跟前停下,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锦袍的儒雅少年走下车来,正是二皇子唐王刘寰。

王兴赶紧上前参见:“末将王兴,拜见唐王殿下!”

刘寰将他扶起,轻声道:“王将军辛苦!”转头看向慕容冲、慕容彤,问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辽东的慕容世子与慕容公主了?”

王兴道:“正是!”

刘寰见三人衣裳上灰尘扑扑,身上俱各带伤,而慕容冲、慕容彤伤势尤重,忙问道:“王将军,你们途中是遇到什么变故么?世子与公主为何受了伤?伤势如何?”

未等王兴回答,慕容冲冷声先道:“唐王殿下问得好!就在刚才,我兄妹二人在寿阳城中被大群杀手伏击围攻,好不容易逃至此处,又遭人截杀,险些丧命。那杀手言道:‘奉诏取你兄妹二人性命。’我本以为,中原上朝,礼仪之邦,行事当光明磊落,不想却卑鄙如斯,以密盟为名,将我兄妹诱骗至此,欲施毒手加害。今日你们若将我兄妹杀了,我辽东慕容虽国小民弱,将来也必报此仇!”

王兴站在二人之间,急忙劝道:“世子切勿误会!刚才寿阳城中,在下拼死力战,世子、公主岂非亲眼所见?今唐王来此,实为迎接世子与公主前往长安,商议结盟一事,绝无加害之意!”

刘寰接着王兴的话道:“王将军所言正是!我中原若害了贤兄妹性命,又有何益?不过徒增敌人而已。父皇素闻令尊慕容光首领乃当世英豪,不肯屈膝而事北胡,故而密邀贵部遣使入关,共商抵御北胡之策。杀手之言,实为挑拨离间,世子奈何信之而见疑?”

慕容冲低头寻思道:“刘寰、王兴所言,也不无道理。此刻我兄妹二人受伤力竭,已是不堪一击,倘若中原朝廷果有加害之意,刘寰带来的这数百名士卒一拥而上,早将我和彤儿剁成肉酱,又何必在此啰嗦半日?”

刘寰见慕容冲沉吟不语,又道:“天色已晚,此处荒野之地,不宜久留。世子与公主受伤不轻,可速与本王回唐都晋阳疗伤医治,然后同往长安觐见父皇,共商结盟大计。”

慕容冲见刘寰言之忱忱,不由得放下大半戒心,道:“既是如此,就有劳唐王殿下!”

慕容兄妹受伤虽重,伤势却未致命,在晋阳城中调治疗养,不出数日伤势已好转了七八成,便即随刘寰、王兴首途往京师长安而来。

兄妹二人自抵长安,一连三日都住在刘寰的唐王府中,每日都有好酒好菜招待,只是却一直不见皇帝刘信下旨召见。前两日,刘寰从宫中回来,只推说父皇龙体有恙,不能接见。这一日,刘寰又入宫去了,由王兴陪着慕容冲、慕容彤来到位于长安南城的昆仑居用饭。

昆仑居虽不是长安城中最富丽堂皇的酒楼,但若数菜品之奇特美味,却是城中首屈一指,引得达官显宦常来光顾。此刻厢房之中,摆了满满一桌酒菜,然而慕容冲却对桌上这些美味佳肴无动于衷,举箸怔怔望着窗外,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王兴举起酒杯,向慕容冲敬了一杯,道:“世子不必忧虑,待陛下龙体愈可,自会接见二位。”

慕容彤心直口快,出声埋怨道:“王将军,你们中原既邀我部遣使入关商议结盟,如今我兄妹已到长安三日,你们的皇帝陛下却连见都不见,究竟是要怎的,何不痛痛快快说个明白?”

慕容冲苦等三日,一直未得刘信召见,又担心自己秘密入关的消息被北胡探知,将对其部不利,心中也着实又急又忧,道:“王将军,皇帝陛下迟迟未下旨召见,此中缘由,还望你据实相告。”

王兴暗中苦笑一声,情知刘寰所谓“父皇龙体有恙,不能接见”不过是推脱之词,但内中详情,自己也不清楚,只得道:“唐王所言不虚。陛下自从华夫人病逝之后,忧思过度,一直龙体欠安。”

慕容彤问道:“华夫人?那是谁?”

王兴道:“就是陛下的夫人。”

慕容彤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的皇帝陛下只有庞皇后一位夫人呢!”

王兴道:“庞皇后是大司空庞浚之妹。三公之中,正是大司空庞浚和太尉司马戎极力主张家父开放边关与贵部通商,又力主邀请贵部遣使入关商议结盟之事。”

慕容冲问道:“那大司徒郭庭烨呢?莫非是郭司徒对结盟之事尚有异议?”

王兴道:“据说司马太尉与庞司空力主结盟一事之时,郭司徒虽未表示赞同,但也并未反对。如今朝中政事皆由三公商议决断,倘若三公之中有人反对,陛下也不会邀请贵部遣使入关了。”

慕容彤眼珠转了一转,忽然想起一事,道:“这几日在唐王府上,我曾听府中家人说起,宋王受太后和陛下之召入朝辅政,不日就将抵达长安。这结盟之事迟迟不决,莫非与宋王有关?”

慕容冲早已听说宋王刘仪是皇帝刘信的胞弟,素有“贤王”的美名,在中原朝野上下颇具人望。只是慕容彤何以将宋王入朝辅政与结盟一事迟迟不决联系起来,倒让慕容冲颇觉好奇,忙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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