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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轩宇晨半梦半醒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其实很久没听过这种虫叫了，听惯了还有点催眠。起身检查了周围有没有异样，看看昨晚有没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确认没问题后，吃两个果子，轩宇晨打算往下看看。

这列山脉很大，轩宇晨穷极目力也无法看到尽头，无法辨别所在山的方位，只能凭借粗略判断的方向前进，沿着西南方向下山，这边的草木要潮湿一些，轩宇晨期待能找到一处水源。拉着树藤往下走，实在不行的地方只能抱着树滑下去，为了避免失足滚落，轩宇晨甚至不敢跳。

在林底行走，遮天蔽日的林冠挡住了天空，偶尔有光线投下能勉强看清四周的物体，下山远要比上山费心一些，轩宇晨不得不短暂停歇一会，回头确认来路可循之后，他吊坐在一处藤曼纠集的树杈上。

静下心来，轩宇晨听见了鸟鸣，闻声寻去，在头顶一处树梢，看见了一个鸟窝。思索片刻，他沿着树干爬了上去。

不是很费力，只是树干有点湿，腐朽的树皮沾满了潮湿水汽，差点滑了下去。轩宇晨手指插进树干里，有点生疼，不过还是爬上来了，用手钩住分出的枝干，他终于看见鸟巢里是啥情况。

“叽叽……”三只小鸟在不安地抖动着，它们身上甚至还没长出成型羽毛，只有一层短短的绒毛御寒，有一只连眼睑都没睁开，旁边是破碎的蛋壳。这是一群雏鸟，看起来不但不恶心，反而有点灵性，轩宇晨轻轻摸了下带头吵得最厉害的雏鸟，“你们叫得有点烦啊，再叫我就把你们吃了。”

小鸟们突然不叫了，瑟瑟发抖，轩宇晨笑了下，“嗯，这下可爱多了，谢谢你们，这里还有生灵，我不是一个人。不过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啊。给你们加个盖……”随手摘了片树叶，然后又丢了，“算了，免得你们父母找不到你们，应该……不会有不管孩子的父母吧……”

有些低迷地自言自语，轩宇晨轻手轻脚地下树，“拜拜，我也得去找吃喝的了。”

很快来到了正午，轩宇晨扯断拦路的藤条，确认自己还没到山下，不仅没有发现水源，甚至连野果都看不见了，无尽的棕褐色上方满是沉闷的绿色，让这儿像一片地狱。

轩宇晨累了，颓废地坐在地上，好像走不出去了啊。苦闷地捏了捏额头，轩宇晨打算原路返回，这又是一种折磨，咬牙前进的荆棘路头没有得到希望，反而要回头再受一次刑。看看手心被磨得粗糙开始破皮流血，这种疼痛已经习惯了。

不能再往下走了，天黑之前回不去的，找不到水可以考虑树汁或者露水，迷路了更麻烦。想好之后，轩宇晨开始沿着来路原路返回，这儿过于原始，显得轩宇晨趟出来的路无比明显，代价就是身上多了不少擦伤，找不到宽大树叶做挡，只能寄希望于之前的感觉是对的，现在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

走在路上，拉着枝干藤条前行，突然，轩宇晨想再去看看那个鸟巢，看看那些小鸟的父母回来了没有，看看同样有些无助的它们会如何做。不远了，像是给自己一个新的目标，手脚都有力了些。

有了明确目标，速度要快上不少，很快，鸟鸣声稀稀拉拉响起，轩宇晨甚至能隐约看见那处鸟巢。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很淡，但是味道很冲，在林间这种充斥着泥土味和草木汁水味的地方很明显。轩宇晨下意识停住了动作，打量四周环境，慢慢往前摸索，这次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靠近了一点，赫然发现，在之前自己吊坐过的地方，下面蹲着一坨黄灰色的影子，一动不动，它耳朵直立，嘴鼻突出，墨色眼睛紧紧盯着高处的鸟巢，仿佛在等什么东西，这是一匹狼。

轩宇晨气息都凝滞了片刻，对比下来，这狼居然蹲坐在那都有一人高，光看体型，甚至比他还要大一点。

“他在等什么？等大的回来？”大脑开始光速运转，“不对，应该不止如此，塞牙缝都不够。”轩宇晨不敢盯太紧，生怕被狼发现，背后冷汗淋下，风一吹，只感觉寒毛直立。这一瞬间，轩宇晨明白了，“风向不对，它是冲我来的！我留下了太多气味，血腥味把它吸引过来了！”

手无意识的攥紧，眼神锐利起来，轩宇晨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它应该发现我了，但是，为什么？”从地上仓促摸到一快朽木，还没来得及做好拼命准备的轩宇晨发现狼还是一动不动，“它在等什么？”

那匹狼，低下头嗅了嗅鼻子，轻轻晃了晃头，好像有点疑惑，它立起身来，后腿稍曲，抬头看向高处鸟巢，呲牙咧嘴，一时间轩宇晨甚至能看清它的前趾踩压腐质的动作。

“它要吃鸟了，”轩宇晨这样想，那狼一瞬间跃起，好快，只见一片灰影带起一片尘土，前爪用力地卡进树干里，后爪用力一蹬，瞬间离鸟巢不过一臂之远。

轩宇晨皱眉，手里捏着不大的木头，一碰就碎的朽木，像极了此刻的心弦。

“我该跑了……”他沉默了“跑不掉的……”；

“或许能活，”他又想，“跑不过的，逃不出去的……活不下去了……”

就像那即将被吃的雏鸟，只能躲在巢里，父母不知身在何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就像我一样……轩宇晨抬头看了眼天，可能是最后一眼了。

“嗡——啪！”手中的木头被掷出，精准地砸到了张开血盆大口的狼头。嘴是真的大，应该能一口咬断我的脖子吧，轩宇晨想。他看见，那狼跳了下来，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暴躁地低声呜咽着。

“呜……”轩宇晨甚至能闻到它嘴里那种久食未清带来的腐烂味，就像死亡的味道。他拍了拍手，右脚抵住一棵树，挑衅。

狼迟疑了一下，下一瞬动作起来，灰色在林间穿梭，轩宇晨能看得清它的动作，它在快速接近自己，在蓄力，它跳起来了，快准狠地直扑面门，目标是自己的脖子。

轩宇晨瞪大了眼，手里拉住一把藤树，那狼已经扑到面前，他甚至能看见它嘴里的狼牙，上半身往后倒，躲过正面扑击，快速起跳一脚踹在狼的胸腹处，失去平衡的轩宇晨眼见那狼快速往身后飞去，只听一声呜咽和草木攒动，待他爬起来，那狼已经滚下去好远了。

激荡的心还在胸腔里跳动，手脚开始软了几分，甚至只能坐下稳住身形，手慌乱地抹了把虚汗，长叹口气，轩宇晨起身抬头看了看鸟巢，没有什么问题，松了口气。

“呵，我走了。”轩宇晨点点头，这样你们肯定能活下去的，两害相权取其轻，谢谢你们，拼不过也只是一死而已。他的眼里不再有迷茫，只有坦然面对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