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2）

环球店不远处的拐角处，老闫让姜皓然上车说话，姜皓然看了看车里，谢绝了。这车很朴素，坐着肯定不舒服。再说了，他现在有拒绝的资格了。

姜皓然站在车外，也站在正义这面。老闫趴在车窗上：“他们都在干什么？”

意思是，李晨亮他们是在正常工作吗？这是来打听情报来了。姜皓然略做思考，神情大变：“糟了闫师傅，他们建了群，说要劳动仲裁，税务举报什么的。”

觅酥很多小资金来往，都是走的老闫的个人账号，日积月累，数额惊人，犹如地雷，不踩则已。小地方是不讲究，但是默认和忽略并不代表会忘记。数字记得一切，必要时候会变成致命武器。切记。

“什么？”老闫果然大吃一惊，马上又转为愤怒，拍打一下方向盘。

姜皓然表情轻松，观察来往车辆的车牌号。窗外冷风使老闫稍微冷静：“群里都有谁？”

“所有人，除了你。”

老闫语气萎靡：“老王，小胖也在里面？”

姜皓然点头，不再等下个问句：“年轻人都这么冲动。闫师傅，我愿意充当您和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促进双方和平友好冷静地解决问题，避免事件升级扩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闫也知道，他忙说：“贷款马上就通过，就这几天。”

“恐怕过不了。让您失望了。”姜皓然不愿打击老闫，但他就是提前知道了。

老闫惊恐地看向姜皓然。一张白脸更显苍白，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今天的风确实大。

“行吧，我尽快。”老闫憋出一句，就要发动车子。

姜皓然站到车窗前，提醒道：“要快啊。最好别超过明天晚上八点。“

“为什么？”

“因为那是平安夜。”姜皓然解释。他当然知道，那也是他许诺半个月会解决工资问题的最后时刻。

“那又如何？”老闫从没听过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为了防止不平安。”姜皓然说完就准备离开，他自认为这样很潇洒，像电影里从不回头的英雄。却不防老闫又叫住了他，不得不退回车前。

老闫神情复杂，难以捉摸：“小姜，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轮到姜皓然吃惊了。难道老闫这么快就怀疑自己了？好在他很快调整情绪，镇定内心，面不改色，缓慢回答：“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热爱烘焙，热爱这个行业！我不想觅酥走下坡路！”

真心话，自有千钧之力。老闫没再说什么，开车走了。

姜皓然把自己都感动了。他赶紧拿出手机，把这句正义秉然的话记在便签里，默念几遍背熟，以防不时之需。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杀人。有时候，一句话也能救人。几年后，《仇富者脸萌》第四部上映，米锅队长穿越过去，在电梯里说了句著名的“酒透舌碗碎”，成功避免一场争斗。就是从姜皓然的真实事件获得灵感的。

其实姜皓然心里也没底，他只是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这群连仲裁，维权，诉讼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能指望谁帮助他们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很快就忘记，照常生活，结婚生子。不是他们有韧性，而是唯有如此，才能继续。

第二群好几天没人说话，俨然成了死海。平安夜这天，姜皓然在群里放出消息：老闫今天发工资，晚上九点前。

这句话像是深水鱼雷，直接把海水炸沸了。无数气泡翻腾而起，无数消息应接不暇。姜皓然不再吭声，关掉手机，任由他们闲话八卦，给点希望总是好事。

同家店里的人却躲不掉。李晨亮他们跑来问姜皓然怎么知道？

姜皓然神秘一笑：“瞧好吧您嘞。”当晚所有人都待在店里，等着那个消失了很久的转账消息提醒铃声，八点了，还是没听到。

第二群里，姜皓然被艾特了无数遍，有发问的，有质疑的，当然也少不了骂脏的。姜皓然比他们更着急，不知道老闫那边什么情况，要是没卖店呢？他有点后悔了，不该那么早就给他们希望的。本来他们还能再忍耐，沉默几天，甚至几个月，现在都像丧尸一样被姜皓然唤醒了，不攻击你攻击谁。

门外夜幕早已降临，看起来跟昨天没什么区别。吴双双受不了群里那些人，想来安慰一下姜皓然，让他别在意。她走到姜皓然身后，突然愣住了，瞪大双眼。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姜皓然听见动静，扭头一看是她，还没打招呼，就发现吴双双的表情不对劲。他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这是？

吴双双看看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又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激动不已，身体颤抖着：“好，好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