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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公司总是差一点就成功，差一点就能度过危机。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你对生活的理解太肤浅，做事的心态一直是飘着的。你的失败不是倒霉，而是必然。

姜皓然想起老姐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的没错。自己总是想着“大”，大城市，大公司，大豪宅。好像一亿美元只是小目标，百万富翁更是唾手可得。内心欲望越发膨胀，标尺刻度无限压缩，人们也早已忘记了“小”。一座小城，一家小店，一个小人物，吃一碗小面。没有人再能想象出这样简陋的画面。

在上海，一百块钱能买多少个葱油饼咸豆花？姜皓然从来不知道。在这个城市，一百块钱能买多少个肉夹馍甜豆浆，能让多少人填饱肚子？他之前也没想过这种小事。但是现在，他有时间去算了。平均工资三四千的地方，一百块钱能买好多东西，一千块钱也能要人的命。

姜皓然站在湖畔庄园八号楼的单元门前，等着老闫回家。时不时有一阵北风过来骚扰，打乱他的胡思乱想。这会儿他又想起了吴双双，毫不夸张，就是个绝世大美女，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可是她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古怪。就昨天那种情况，换别人早就尖叫，拳打脚踢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冒犯，语气温柔的不正常。还有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视。那双眼睛，动人，也骇人，怎么这么矛盾呢。

手机上有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内容是吴双双正在做蛋糕。姜斐然看了，也惊讶这样一双熟练准确快速的手。蛋糕不同于其他食品，奶油的最佳食用期极短，口感更是受很多因素影响。除去不可控的，裱花师这里能节省一分钟，顾客能品尝到的就更鲜一分。

吴双双的侧脸，显示出她的冷静专注。没来得及继续观赏，姜皓然突然听到两声干咳，赶紧关掉手机屏幕，抬头一看，正是老闫。

老闫也挺辛苦的，回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两人进了单元门，老闫也没说让上去：“皓然，你有事吗？”

“赶紧把建设路店卖了吧，越快越好。”声控的白炽灯下，姜皓然表明来意，表情焦虑。

真是设身处地为老板着想的好员工。“我说过会想办法的，你快回去吧。我不想卖。”老闫面露愠色，不领情道。

“必须得卖。”

“哦？为什么？”老闫只是好奇。

那个店业绩最差，距离最远，简直就像孤悬海外的飞地，老闫确实鞭长莫及。把店转租，设备卖了，大概能补上工资上的窟窿。少家店，就少点员工，工资支出也变少，省钱就是赚钱啊。临近年终，正是消费旺季，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除非再等半年，但是觅酥绝对熬不到那时候。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产出的东西，不贡献任何利润的店，已经连续九个月了，留着干嘛呢，因为没发工资，觅酥整体利润也被拖累了五个月，德运那边也欠了两个月了。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只能关门大吉。

姜皓然一顿瞎掰，发现老闫正吃惊地看着自己。声控灯灭了，楼道一片漆黑。

“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解决。”老闫留下一句，上楼了。

姜皓然有点失望，走着走着，想起来一件事。老闫来到这个城市十几年，结婚生孩子，一直没买房子，现在这个房子也是租的。

“这个老闫是个傻子。”姜皓然骂了几句，心情好舒畅。走到大街上打车，路过一片片住宅小区。万家灯火中，姜皓然又失落了。老闫也只是个普通人，毕竟，谁能想到房价会在十年间翻三倍呢。

觅酥环球店基本上就是关门大吉了。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待会儿吃什么，越饿越想，越想越饿。姜皓然心里萌发出一个恐怖的问题：这个时代，还会有被活活饿死的人吗？

姜皓然不得已，每天都买东西接济他们。这天姜斐然发来消息，家里又收到一大箱腊肠腊肉。姜皓然不去想是谁送的，赶紧让老姐送到店里，解了燃眉之急。

节日临近，蛋糕订单每天都有，终于稳定在某个水平，也就裱花间的忙碌，标志着觅酥还没有气绝身亡。烘焙那边不忙，姜皓然接着给吴双双打下手。狭窄的空间里，难免身体接触，他也趁机占占便宜。

张玉燕说过，吴双双跟自己同岁。姜皓然就问了她生日是哪个月。

听到是七月，姜皓然激动起来，莫非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于是赶紧问具体哪一天。

听到答案，姜皓然有点失望。虽然很近，但还是相差三天。而且是吴双双在前，自己在后。

“来，快点叫姐。”吴双双脸上浮现暖色的笑意。姜皓然咧咧嘴，哼一声，坏心眼儿随即报到。他不动声色，手上却搞起了小动作。

吴双双“嗯”一下，脸上略有羞意，语气稍显暧昧：“轻点，你把姐姐捏疼了。玩够了就把水果皮削一下。”身子也微微扭动过来。

同龄人就是好交流，没几天两人就已经无话不谈，动作尺度也夸张到如此地步。这就是成年人的特点吧。开放包容，没有代沟。彼此心思，大致都懂。目的明确，各自利用。

姜皓然作为帮手还是很称职的，各种水果经过他的手，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省去了吴双双很多时间。他搓着被火龙果染成红色的双手，问吴双双，万达店好还是环球店好？

一个蛋糕接近尾声，她说：“万达店轻松点，但是我不想呆在那里。这儿活儿多，但是我宁愿待在这里。清净。”

姜皓然想，我刚才都那样了还清净，那万达店比我还糟糕，还能有恶魔不成？眨眼间，吴双双工作告一段落，她洗过手，打开手机，准备听首歌。

旋律极强的乐调，粗犷激昂的女声。吴双双闭上眼睛，纤白玉指扣着节拍，唇间翕动，似在跟唱。但一曲终了，姜皓然一个字也没听清。

吴双双深吸一口气，好像充电完毕，眼神都明亮了许多：“这是日语。歌名翻译过来是，心脏即是太阳。”

好名字。姜皓然暗自记住。还没等他再去找老闫，对方却主动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