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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刺激，姜皓然反应不过来。刚才的亢奋，然后抑郁，现在严肃的坦白局。短时间里如此大跨度的变化，非常人所能。他回味片刻，回答：“一定能，只要你真心想。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对不起哦，是我的错。”玉燕脸色泛起微红，她拿起手机：“我的工资也没发，老闫大坏蛋。我给你分享一张名片，她在觅酥上了四年班，应该对老闫更了解。”

姜皓然思考几下，摆摆手：“不用了，大家说的都差不多。我打算去其他几个分店看看，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玉燕说好。既已坦白从良，再住这里徒增尴尬，她自己打车回家了。

觅酥烘焙其余三家店中，万达店是大本营，经营状况也是最佳。其余两个一南一北，姜皓然在手机上规划好路线，决定明天就去实地考察。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在开会前想好法子。

只是简单整理下房间，姜皓然感觉腰部一阵酸痛，他赶紧坐下，吓出一身冷汗。新的人生之书刚开始书写，这才第五章啊，就已经三次了。照这频率，写不到大结局就精尽人亡了。那时候的媒体又会作何评价？毒舌狂舞，添油加醋。不仅自己丢人，更是给姜家蒙羞啊。

姜皓然不敢往下想，只能先往下躺了。沙发不大，从杂物中腾出空间的时候，腰部又传来痛感，似被刀尖扎。他吓得魂儿都丢了，当即双手合十，定住身子，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关武大帝二郎真君一顿求饶。发了誓，他伸手去揉腰，却摸到一个文件夹子。

姜皓然记起来了。这是姜斐然给他的，当时她说本市烘焙行业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真的吗？姜皓然打开夹子，居然有按字母排序的目录表，像字典一样。他找到M部，果然有觅酥烘焙。

“老姐，我爱死你了。”姜皓然内心狂喜，熬夜看完自己想要的。这里数据丰富，内容详实。简直就是觅酥烘焙的编年史，或者叫《老闫创业奋斗史》更为贴切。因为里面还大致记录了他的家庭情况，高消费记录，子女教育，投资经历等等方面。

相比较而言，他从老员工那里辛苦采访的东西，宛如从大海捞起一勺水，就这还有半勺是八卦垃圾，不知道当初是谁丢的。

兴奋之余，姜皓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有人说老闫还有一家传媒公司，但是这《百科全书》里，一点也没提到啊。哪个准确呢？有人散布八卦开玩笑，还是姜斐然没发现？或者还真是小道消息？那部分不是重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姜皓然单就这个问题产生了疑问。最后实在太困，一头栽到沙发里。

第二天，酷刑铃声仍旧一下就把姜皓然拽起来，到了店里，他发现所有人都用不可言说的眼神看自己。

“皓然，你生病了？面色很难看。”李晨亮确实很关心自己的徒弟。

白师傅却一眼就看破表象：“像是纵欲过度啊。”

姜皓然脸色更惨了，心想这都能看出来。他强颜欢笑道：“没事，就是熬夜了。”一小时后，他就向李晨亮请假出去了。等他走远，梦兰笑道，“这是去买那个药了吧。”

李晨亮纠正道：“别乱说。他是为了我们。你不想要工资了？”

空气还没安静一会儿，白师傅悠悠开口：“后生可畏，勇气可嘉。但节欲也很重要。”

路上的姜皓然连打几个喷嚏。昨晚就那样在沙发上睡着，肯定是感冒了。觅酥建设店就在建设南路，距离觅酥根据地最远，而且有数据表明，这家店效益最低，所以就成第一个调研目标。姜皓然站在街边，差点笑出声来。这店前面正好两颗大槐树，不仅遮住了招牌，连店铺门脸也视觉上被挤压，变得很小，像是土地公公的小庙。

姜皓然主意已定，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但还是想靠近玻璃门往里瞅瞅。这一看不要紧，张玉燕竟然在里面，正坐在前台桌子上嗑瓜子呢，瓜子皮在地上显出半圆形。还有两个女孩子，也身着觅酥工作服，也都和张玉燕一样，各自占了一片领地，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哪有顾客半个身影？

得亏自己小心，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这张玉燕怎么回事，大白天在工作岗位，不光不干活，还制造垃圾，私昧货品。看她那悠闲的表情，这是美猴王到了蟠桃园啊？

离谱。姜皓然心中大怒，老子给你们千辛万苦想办法解决工资，你们却这般没心没肺。这个建设店也是，那个环球店也是，那些人好像并不关心自己的的工资啊，每天嘻嘻哈哈，照样上班，该吃吃该喝喝，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正身处困境。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圣母心泛滥？

姜皓然环顾四周，这里太远了。坐公交车也需半个小时，更别提他们骑车了。老闫管理四家门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里，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再加上不发工资的怨气积累，这才让张玉燕把觅酥的建设路分店搞成了旅游休闲度假村。

张玉燕，张玉燕。姜皓然想起那个又爱又恨的小姑娘。她曾经说，要不是因为工资一直没发，她早就回家结婚了。姜皓然脑中突然浮现一团乱麻，所有的人和事都牵扯其中。没发的工资，没用的员工，想回家结婚的张玉燕，想一刀两断的姜皓然，十年老店觅酥蛋糕店，姜家入局烘焙行业。

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像一根大头针，穿针引线，翻转抽紧，挑空解结，麻绳慢慢被捋顺，从三维变成二维。他睁开眼睛，已有万全之策。快，准，狠，一剑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