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后事（2 / 2）

“没有问题。”

回答他的不是万秉谦，而是窗台前的黑袍女人，她浅浅鞠躬。

“好好休息一阵。”胖子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娟姨接过，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房内就只剩下两个还醒着的人。

“合作愉快。”胖子朝万秉谦伸出手掌，后者的双手虽然放在被子外边，可仍然怔怔望着天花板，他等了一阵没得到回应，手掌在空中晃了晃，收回。

“做了几十年生意，本来应该要陪你聊聊，好让你安心上路，可是刚才你也听到，枪响了啊，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知道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被挂账了总是个麻烦，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啊，所以我相信你也能理解，能理解？嗯，能理解啊。”

胖子顿了顿，指指沙发上的三个人：

“选好了吧？”

老人喉头猛的一滚，眼泪水流了出来。

胖子皱起眉头：“这不早就说好的吗，怎么要交货了你就来这一出，你不选，我帮你选？”

老人呵呵出着气，手指比了个数字。

“收到，恭喜发财啊。”他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伸出手掌，悬在老人额头上方。

“请保持清醒，老伙计。”

万秉谦闭上眼睛，一丝丝白色水汽从他额头渗出，又消失在胖子的掌心。

胖子眼神中掠过惊喜，鼻尖不由得抽了抽，万氏不是他唯一一棵树，但他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吃过那么香甜的果实。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看上去那么疲累的身体，居然有如此鲜活的生命力。

“嚯，你是又准备敲钟了吗，可惜，气运短了些。”他自言自语，随即感受到一丝异样气息。

警觉陡升。

但是他舍不得移开手掌，因为中断就意味着损耗，于是放缓进食速度，小心感受那丝气息。

是一种从来没闻到过的异香，好像是来自于万秉谦，又好像是来自于房内某一处，他循着香味搜寻，视线最终落在长沙发上，那个沉睡的小姑娘——怀里那只粉色小猪。

“好货，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找到香气来源，他终于放下心来，掌心里的水汽聚集越发迅速。

嗯——

嗯~~~

低沉的欢愉声，断续在房间内响起，直到某一刻，变成一声闷哼。

嗯，

胖子移开手掌，拄着手杖起身。

没有人看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渗出细细汗珠。

“你有毒啊。“

胖子看了万秉谦一眼，气还没绝，于是闭眼低吟一句：“你的血液流速会变慢百分之二十，同时你的股票跌停二十个工作日。”

脸色很快恢复如初，于是他再次伸出手掌。

哪怕已经中毒，庄园里所有人，他杀个一百遍都还有余暇，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把背后设套那个人找出来。

毕竟，至少要花去两三年时间成本去疗伤，总要让对方也吐点血。

水汽再次释出，闭着眼睛的他看见一根“线”，线向远方蔓延，他终于看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蜷缩着沉睡。

只要打上记号，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他都能挖出来。

嗯？

就在此时，现实里的他听见，脚步声在走廊另一头响起，沉重，缓慢，像是一头大象走到了门外。

团伙作案啊这是？

笃笃——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胖子收回手掌，这笔买卖有风险，做不得，将来把利息算清楚就是。

“你会出现在五里之外，同时未来两年内，你都听不懂任何笑话。”

又是一声低吟，房间内只剩下万氏父子。

凄厉的警笛由远及近，撞飞庄园铁门。

………………

三天后，万氏庄园。

素服的人们陆续来到，悼念因病仙逝的万氏当代家主，有政商各界顶级大佬，也有曾经收益于老爷子的普通人。

前几日的混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万氏兄妹三人自不必说，尽管悲恸显而易见，仍然保持着世家豪门的得体。

略有遗憾的是，人们看不出来谁将继承家主之位，所以共情之词只能均分，但没有人会怀疑，无论接下来是谁话事，万家依然会延续兴旺。

毕竟在过去一百多年里，于经商之道，这个家族从来没有踏错过。

一步都没有。

……

十天之后，千里之外。

某个不知名的乡村，一个黑袍女人推着轮椅在溪边漫步，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经过连日抢救，老人终于抢回了一口气，虽然医疗团队说，最多还有一年好活。

为了这次抢救和转移，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保密需求，老人花了一家上市公司过去一整年的利润，但还是很划算。

就像他说的，很少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包括人。

他还通过各种复杂的企业关联，在这个人身上秘密投资了数十亿，现在是要考虑收回成本，甚至赚一笔了。

“你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去找他。”

“一年左右。”黑袍女人为老人掖了掖膝上的毛毯。

“不要因为我的时间，影响你的计划。”

“是。”女人顿了一顿，假装随意道：“那个孩子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她说的自然是于潜，当初谈判时，她和老人始终没有提醒他，那个隐秘世界的原则之一，就是一旦介入，必定会因“线”相连，卷入无法预知的因果。

哪怕万家人被从地球上抹去，都无法改变。

而他似乎并不知道这点。

“你是在提醒我？”老人语气不悦，女人连忙道歉。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人取下翡翠扳指，往身后递去：

“想办法送给他。”